“什么里应外合?”顾谨言皱眉。
顾谨衍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若不是被绳子束缚了手脚,这会儿怕是要抱成一团做鸵鸟了。
白祈取了一张略有褶皱的纸条,走上前递给顾谨言:“这是我们的人在山下拦截的信鸽所带。”又走向顾谨衍,动作粗鲁的扒开他的衣襟,取出一张被大力揉过的纸拿到顾谨言面前:“这是我们四皇子身上藏着的。”
顾谨言的目光随着内容游移,越往后看眉头皱的越深,最后干脆“啪”的一声将两张纸拍在桌上,显然是气的狠了。
他冷声问:“顾谨衍,你想怎么解释?”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沈辞拿起被他拍在桌上的两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一张写的是如何设计顾谨言与她在寺中……胡来,想借此毁掉太子贤良的名声,在给她冠上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夺去她入主东宫的资格。
另一张写的是顾谨言这几日的行程安排以及行动时间。
想来这个行动就是算计着给他和顾谨言下药了。
顾谨衍此时已经挣扎着跪了起来,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只能不停否认道:“皇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顾谨言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他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这种事么?自己的弟弟什么样子,他最是了解不过了,虽然总有那么些时候拎不清,就是让他去谋逆弑君都有可能,但却无论怎样都不会对他这个长兄下手。
他只是生气他被人栽赃陷害,却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不知怎样洗刷自己的冤屈。
若今日顾谨衍面对的人不是他,岂不是有口难辩,最后只能冤屈而死?
沈辞看顾谨言这个样子,就说起他来:“你这凶巴巴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要怵上几分,这不是慎刑司更不是大理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又对白祈道:“你先把绳子解开,这样绑着,无错也会心慌不安的觉得自己有错了。左不过这就我们四个,有什么事慢慢说就是了。”
白祈先是看了一眼顾谨言,然后转头看向沈辞,原本是想要张口反对的,在触及她温和的目光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虽然经常和顾谨衍斗嘴,却是不希望他因糊涂而铸成大错,也正因如此,才会格外气愤的亲自绑了人。
眼下看沈辞的意思,似乎是相信顾谨衍是清白的。
心思晃过,他应是上前,把顾谨衍身上的绳子解了,还好心的要扶他起来。
只是顾谨衍却挣脱了他的手,执着的跪在那。抬头看向沈辞,他动了动嘴角,似是在挣扎什么,最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谢谢……皇嫂。
虽然心里依旧别扭,但这声“皇嫂”却已然喊的心甘情愿。
他没想到最后相信他的会是沈辞,愿意给他体面的也是沈辞。
他又想起那日在镇远侯府,沈辞送他的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若非那把匕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头看向沈辞,带着几分急切道:“皇嫂早就料到有人要害我。”语气十分肯定。
顾谨言和白祈闻言俱是一愣。
就听沈辞大方承认道:“的确猜到一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看顾谨衍的样子,显然那些人已经动手过了。
顾谨衍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仿佛想通了什么:“难怪皇嫂会送我那把匕首,还刻意咬重了防身二字,就是为了给我提醒的吧。”
“没错。”沈辞笑道:“我若是直接坦言,你定是不信,指不定还会弄巧成拙的对敌人更加投怀送抱,遂留了把匕首给你。”
“这把匕首出自大师之手,刀身极薄又短小精致,名叫蝉刃,是便携防身之物,且无论藏在哪里都不大显眼,也就不易被人察觉。”
“我想着那些人既然要算计你,必不会把你一刀抹脖子完事儿,你功夫又不差,身上有了防身的家伙想来就很容易逃脱了。”
因着顾谨言不能习武的缘故,顾谨衍在骑射功夫上就格外努力。也正因如此,永昌帝才会让他与沈长安共赴战场,为的就是让他多学些兵法布阵,日后也好辅佐顾谨言。
只是年轻气盛的顾谨衍因着这身好功夫多了几分莽撞,轻易中了敌军的算计,以至于那一战的结果却格外惨烈。
这让对顾谨衍存了期待的永昌帝格外生气,恨不能将其斩杀,只当没有过这个儿子才好。
但不能否认的是,顾谨衍的功夫比起白佑来也是丝毫不差的,若不然周婉清也不会用他的人头去向顾谨时投诚了。
且后来周婉清能够后来居上的成为顾谨时身边的第一谋臣,可见她是摸准了他的心思。
这么想着,沈辞皱了皱眉,总感觉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却又没能抓住那个点。
顾谨言此时听出了门道,又见沈辞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你和阿衍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是什么我不能知晓的么?”
沈辞摇摇头,有些茫然,她不知该怎么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顾谨言。
反倒是顾谨衍开口坦言:“白祈调查的没错,我与醉风楼的良妓周婉清一直过往甚密,她是我所爱的女子,是我想娶的皇妃。”
“只是我没想到,我不过是她算计的一枚棋子……”
与沈辞之前的猜测无异,周婉清就是在顾谨衍被贬斥的时候出现的,不仅做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还处处鼓励着他,也认同着他的委屈,让他以为自己遇见了知己,从此开始郎情妾意起来。
有人认同,有人吹捧,时间一久,顾谨衍也就生出了不忿之心,压抑的久了,才会有太子府前与顾谨言顶撞,言及沈长安和沈家的不是。
“……许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分歧,我在被抓走后借着皇嫂给我的匕首逃了出去,只是来不及走远他们的人就来了,我只好先藏起来,却听到周婉清语气颇有不快的说,那些流言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让她不得不提前行动。”
顾谨衍面有痛苦之色,缓和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也是因此才知道,她接近我只是想取走我的项上人头,作为向九弟投诚的筹码。”
“九弟?”顾谨言皱眉道:“他不是一向醉心诗书……呵,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怒意。
他可以不在乎谁来算计他,身居太子之位本就不该妄想什么兄友弟恭,但他却不容许谁算计他要护的人。
“周婉清为何选择用四皇子的性命去投诚?”沈辞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