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阿颜摸了下她的头，“外面不安全。”

“我要去。”晓语放大了声音。

“好吧好吧，去穿厚实点。”阿颜生怕老头子听见声音，情急之下答应了晓语，“还有，打扮得男孩子气一点，女孩子在外真的挺危险的。”

“慢点……”听到阿颜允许自己去了，晓语兴奋地去换衣服，差点被一旁的椅子绊倒。阿颜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看见晓语脸上泛起的红晕。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这丫头……不会以为我们是去约会吧……”

秦氏的后门旁边就是下人住的屋子，这几日管事的下人回老家，所以这间屋子无人。也就是看中了这个时机，那些贪财的伙计想从秦氏这儿捞点外快。

依照阿颜的要求，晓语穿上了一件灰色的棉大衣，因为十二三岁身材矮小的缘故，走路的时候就像那件大衣在行走，惹人发笑。她的头上也戴了顶和衣服不相匹配的黑帽子，柔软的发丝贴着不加修饰的白皙脸庞，整体看上去还是比较素净。

“可以啊，阿颜，还带了个帮手，不过……不会还抢咱们的分红吧。”有人说后半句的时候故意放低了声音，惹得一圈人都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阿颜到达后门的时候，伙计们早就等在那边了。他们看到打扮怪异的晓语，加上刚刚那人的话语，都感到有种奇怪的气氛在蔓延。

“什么分红啊，就是个伙计，来锻炼的。”阿颜敷衍道。那群人听了也一副半信不信的样子，都盯着晓语看，晓语不禁心里发毛。

“站我后面。”阿颜退一步，轻声对着晓语说了一句，保证那声音只能晓语听得见。

晓语默默地更靠近阿颜，平日古灵精怪的她有点明白这群人是要干什么了。看她此刻一言不发，很是胆怯，但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锅去吐槽。比如：这里的人没一个像个好人，除了阿颜……

“兄弟们，准备好了。”

窗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就是负责里面工作的伙计。一旦他传东西出来，外边的人就负责接，后面几个人开始搬运，整个过程如果顺利，这次任务就算完成。

“喂，阿颜，他们是不是在偷东西啊？”晓语凑近阿颜的耳朵，说了一句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干什么，当时不谙世事的晓语也看出来了。

阿颜脸色不是很好看，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晓语别多话。

“我说，你们怎么还咬耳朵呢，磨磨叽叽的，还不快点集中注意力，随时准备接应。”一旁有人注意到了，催促了两句。

晓语不自然的撇了撇嘴，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并不怎么明显的厌恶之情。她突然拽住阿颜的手臂，想要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晓语！”阿颜瞪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这个时候我们不要惹他们。”

说话间，一个黑布包裹被人从窗口扔了出来，里面还发出咣当声，看样子应该是偷到了点名贵物品。一些人等在窗口准备继续接东西，而两三个人却忙着在旁边打开那个黑布包裹一饱眼福了。打开的一瞬间，一圈人发出了羡慕的声音，晓语甚至能想象出他们发光的钱眼。

晓语偷偷朝那边瞥了一眼，也怔住了。

那是一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耀眼华服，让人叫不出名字的服饰。配上一些略显沉重的珠宝，就算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晓语依旧能感受到它的震撼力。这也许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寒酸，也是晓语沉睡的内心第一次为女孩子的某种本能而觉醒。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拽着阿颜的手也渐渐松开了，不停地揉搓着。

“晓语……”阿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异样，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歉疚，“这样的事情我不愿意去做，但是他们要做，有时候我只能跟着。”

正当众人为即将到手的钱财而窃喜时，窗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吼叫，话语中好像是让大家快跑，事情暴露了。很快，秦氏的宅子里面便灯火通明，大门即将打开，睡着的家丁将要出来抓人。

“快跑啊！”有人喊了一声，直直的往另一个方向跑。

本来就很敏感的阿颜此刻拉着晓语的手就往僻静地方跑。在逃跑途中，晓语感觉街边仿佛有一重一重的幻影跟在他们身后，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像张大了嘴的鬼怪，随时准备吃掉路过的人。

到达一个散溢着垃圾臭气的街角的时候，阿颜捂住了晓语的嘴巴。他感觉到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入了他的手心，只是此刻要是真让她哭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对不起，我还是不该带你过来的。”他没有说出后半句：其实我本来想结束之后就带你去逛一下夜市的。

不管是那套在黑夜中散发着高贵气质的华服，还是从未见过的伙计们的贪婪嘴脸，晓语在经历过之后，都没把这些放到心里去。唯独记得的，就是那天晚上阿颜一言不发的难堪和羞愧。她理解阿颜，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所以自己第一次出走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前方等待着自己的也许会是光明吧。晓语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并且抓紧了阿颜的手。如果能够顺利出十区，那自己出走两日受的苦和阿颜的努力就值得了。

“阿颜，你……有信心吗？”晓语轻声问了句。

临近港口，轮船的轰鸣声伴随着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一齐响起，遮住了阿颜的耳朵。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信心二字。

“啊，别着急，拐个弯就到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棍棒打在身上的感觉，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所以晓语在奔跑的途中，觉得自己背上又开始隐隐作痛。在茶馆的日子没少被父亲打，总之是再也不想经历那段憋屈了。

眼看就要到达港口了，眼前一片迷雾也似乎消散，渐渐明朗起来。

“阿颜！”

晓语忽而停住脚步，来了个急刹车，拽住阿颜不让他再往前冲。他们都看到了目的地站着一群人，秦氏的一群人，装扮成平常人的样子，一脸冷峻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那其中，也包括茶馆父亲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