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亮经常去怀梅花家的田头,一头钻进蔬菜大棚,半天才出来。经过培土、施肥、开沟、落种、保温、发芽、分株、浇水等环节,第一批种植的青椒,长势喜人。看着青椒一点点地长大,从嫩芽长成生机勃勃的一株,又看着它们在绿色中绽放一朵朵白色的花,这种喜悦和期盼,真是无法形容。从菜场买来的菜,跟自己亲手种出来的菜,别说吃了,看着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花钱买来的,一个是倾注了你的辛勤汗水和希望的,甚至还倾注了感情,看着它们成长,就像把孩子抚养成人,你会特有成就感。
从外面钻进塑料大棚,仿佛拉近了季节距离,从冬天穿越到了生机盎然的春天。当地人在夏天种过青椒,但没在冬天种过青椒,商亮更不会种,他是买了大棚蔬菜种植方面的书,外加在网络上查阅相关资料,和怀梅花一起,摸索着种植第一批的大棚青椒。大棚种植蔬菜,非常讲究温度、光照、湿度、施肥和通风,还有除草和除虫,晴天要通风,晚上还要保温。大棚附近的电线杆,正好有农用线路通过,村里的电工给接了根线到大棚内,阴天时,可以开200瓦的白炽灯给棚内加温。塑料大棚不小心戳破了洞,就及时用透明胶粘上,以免温度失控,影响植物生长。
江湾村缺少资源,既不是依山傍水可发展旅游业,也没有什么特产引人注目,更没有矿产可以开采致富,尽管村村通了公路,但由于不在大路旁,工商业也难以发展,因此,要想发展江湾村的经济,的确颇费脑筋。幸好,江湾人在李书记的带领下,已有了可喜的进步,厂房的出租,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李书记遵循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原则,他计划从租金收入中,取四分之一改善民生,另将四分之一补贴贫困户,剩下的一半以分红形式返还给投资的村民。收到熊老板首期支付的20万元,他就给村里修建了老年活动室,除了棋牌、麻将和看报,还增加了乒乓和台球,让年轻人空闲时间也有地方可玩。
熊老板的工厂,是熊某、侯某和汪某三人合开的,但他们三人很少来,据张永明讲,厂里由熊某的弟弟负责管理,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协助管理,工人招的都是外地人,吃住全在厂里,工人不允许私自外出。由于厂区不在村委会边上,李爱民等人,都不知道他们生产什么东西?村里原来给厂房安装的两扇铁栅栏式大门,被他们焊上了铁皮,改装成封闭式的,围墙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有人发现,每天夜里十点左右,有一辆卡车悄悄进出厂区,好象是负责送货的,但为什么选择在夜里送货呢?
由于协议上写明村里不得干涉他们的经营活动,因此,尽管有人对这家工厂产生疑虑,但不了解情况,开始时关注一阵,后来就见怪不怪了。商亮怀疑他们虐待工人,因为他曾从网络上了解到,有些黑煤窑就是采取这种封闭式管理,残酷剥削劳动者,商亮想去一探究竟,但被老陈制止了。商亮说:“我觉得奇怪,他们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他们在里面害人,我们岂能见死不救?”老陈劝道:“你就专心搞好你的大棚蔬菜,少去管闲事!如果他们干了违法的事,会有人管教他们的。”
半亩地的蔬菜大棚内,绿油油的青椒稞上,挂满了一个个纽扣般大的小青椒,如同绿玉翡翠般玲珑诱人。怀梅花说:“今年的过年晚,要到2月17日,我们的青椒刚好上市,青椒不辣,还有股淡淡的甜,过年时买的人肯定多,要是价钱卖得好,这一熟青椒,就能卖好几千块,看来,种大棚蔬菜,比平常地里种的收入高多了。”商亮笑道:“这是季节因素,冬天能吃到新鲜的青椒,又刚好逢年过节,能不讨人喜欢吗?”两人蹲着身子,怀梅花看着他,低声说:“商亮,你知道吗?你比青椒更讨人喜欢!要是我没结过婚,一定不会错过你!”
一起劳动的日子,怀梅花的勤快,给商亮留下很深的印象,她不怕脏,不怕累,挑水挑粪,她抢着干,要论干活,商亮只是在给她打下手,商亮记不清在她家吃过多少顿便饭?尽管没什么鸡鸭鱼肉等丰盛的菜,但在她一双巧手下,就是一碗丝瓜蛋汤,就是一碟炒茄子,甚至喝粥的时候,吃的是腌过的西瓜皮切成的碎粒,但他还是吃得很香,吃得津津有味。不用讳言,商亮和怀梅花都是寂寞的人,但寂寞不是放纵的理由。商亮知道,怀梅花是一个会过家的女子,一个贫穷的家,也会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温情脉脉。商亮的心里,倒不是怕世俗的眼光,怀梅花虽是年轻的寡妇,但她的人品,绝不比未婚姑娘差!对于怀梅花大胆的表白,商亮之所以没有明确的回应,一则是他不忘“事业为重”,二则他也有私心,他也犹豫,他不知道,如果李春燕和怀梅花站在面前,自己应该选择谁?
商亮直起腰,说:“梅花傲霜斗雪,品质高洁,一直是我心中的最爱!可是,我只是一个流落至此的孩子,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家,回家才是我最后的选择。”怀梅花也直起身,说:“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家当成你的家,你临时的家也好。”商亮笑了笑,说:“谢谢你,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司马琴打来的。商亮心想,她打来电话,会不会又让我扮演她的男朋友?上次和她同居一晚,自己做了回正人君子,如果有第二次机会,自己还能做到坐怀不乱吗?
商亮胡思乱想着,接通了电话:“喂,你找我什么事?还想让我接着演续集吗?”司马琴的声音有点无力,她说:“我,我在你们花桥镇,兴隆旅社,商亮,我在锦溪呆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啊?”商亮吃了一惊,说:“你到花桥来了?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司马琴在电话里呜呜地哭,哽咽道:“我被他们赶出来的!我没地方可去,就想到来你这儿,我身上被他们打伤了,我没脸见人了……”商亮疑惑不解地说:“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打你?什么人把你赶出来了?”
怀梅花在旁边问道:“她是谁呀?”商亮把手机正面贴到衣服上,说:“是我一个同学。”怀梅花说:“她既然来找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去看看她吧,一个受伤的人,独自呆在旅社里,很容易出事!”商亮感激地说:“谢谢,我马上就去!”怀梅花淡淡一笑,说:“不用谢我,一切都在于你自己。”
商亮骑上自行车,一路快蹬,赶到了镇上的兴隆旅社。兴隆旅社是小镇上一家老店,价格比较实惠,外面的宾馆住一天要一百块,这儿只需三十块。商亮敲开202房间,出现在眼前的司马琴,让他吃了一惊!司马琴穿着毛衣,面容有憔悴之色,脸上有几道血痕,好象是被指甲抓出来的,嘴角还有青淤,她的步子很蹒跚,脚好象扭伤了。商亮上前扶了一把,司马琴回到床上,靠着墙壁坐着,拉上了被子盖着下身,感激地说:“商亮,谢谢你来看我!”
商亮关切地说:“司马琴,你怎么啦?”司马琴叹了口气,说:“我被人欺负了,这回真的无处可去了!”商亮说:“怎么回事?你的脸,你的脚,怎么受伤的?”司马琴说:“还不是被人打的。”商亮说:“谁这么狠,动手打你?是那个村主任吗?”司马琴沉默了一会,说:“是他老婆。”商亮惊讶地说:“他老婆怎么会打你?”司马琴说:“她骂我狐狸精,说我勾引她老公,她带她的哥哥,跑到我宿舍打我,还赶我走,说我只要留在莲湖一天,他们就不会放过我!”商亮气愤地说:“简直无法无天!她丈夫骚扰你,他们还有理了?”商亮顿了顿,说:“你不会真跟杨坤有瓜葛吧?”
司马琴悔恨交加地说:“我上了他的当!有一次,我多喝了几杯,醉了,被杨坤*了!”商亮怒道:“这个混蛋!你要报警啊!”司马琴说:“他跪在地上向我求饶,我太幼稚了,相信了他的鬼话!他说他会照顾我和我的工作,我想好好当几年村官,积攒点钱,所以就……”商亮不解地说:“所以你就忍气吞声了?你怎么能相信这种无赖?”司马琴悔恨地说:“杨坤还是经常叫我陪他去应酬,有时回来晚了,他把我带到他的别墅……”商亮恨恨地说:“你呀,你怎么能?怎么能听他摆布?他根本是在骗你呀!”司马琴看了看商亮,说:“没人关心我,没人疼爱我,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我能怎么办?”商亮说:“你可以去告他!也可以把事情及时告诉我,我是你的朋友,你不是一个人啊!”司马琴摇摇头,说:“告诉你,有用吗?我告诉过你,想请你保护我,可是,你根本不当回事!”商亮说:“抱歉,我以为上次达到了预期效果,我以为他不再骚扰你了,哪知他贼心不死,一再欺负你?”司马琴叹道:“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哪知道当村官也会遇到色狼?”
商亮说:“这跟村官工作没关系,是你遇到的人素质较差而已!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被杨坤的老婆追打?她有什么权利赶你走?”司马琴说:“前几天夜里,杨坤带我去外面喝酒,晚上,他把我带到了别墅,结果,杨坤的老婆跟她的哥哥躲在暗处,冲出来就对我拳打脚踢,我为了逃走,膝盖也摔破了,要不是杨坤拉住她老婆,我被他们打得还要惨!”商亮心说,这杨坤总算还有点人性。司马琴接着说:“可他老婆还没完,第二天就到村里来闹,在办公室里,她揪着我的头发,打我巴掌,后来,她和她哥哥,还冲到我的宿舍,抢走了杨坤送给我的金银首饰,办公楼里只有看热闹的,没一个人上来劝!”商亮既气愤又有点心疼,司马琴上了杨坤的当,还被他老婆殴打,想着她一个娇小的女孩,被人肆意凌辱的样子,真是于心不忍。商亮说:“你可以请村里的书记保护你,你是正规应聘的村官,他们没有权利要你走!”
司马琴惨淡一笑,说:“杨坤是地头蛇,虽然他没打我,但我斗得过他家的人吗?我是杨坤的助理,陆书记不管的,我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商亮说:“你就到花桥来了?”司马琴说:“我先到镇上的旅社住了两天,没想到杨坤的老婆还去镇里倒打一耙,说我在村里什么都不干,就勾引男人,说我道德败坏,跟几十个男人睡过觉!就是想把我搞臭,反正这事是满城风雨,我想,在莲湖村我是呆不下去了,去镇里恐怕也没人为我主持公道,可我不想就这么回家,这才来了花桥,想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心情平静之后,我想另找一份工作。”
商亮说:“你不想当村官了?过一阵,我可以陪你去锦溪镇,向镇领导说明情况,请他们给你调个地方,继续你的村官工作。”司马琴摇摇头,说:“我再也不想干这个工作了!它留给我的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商亮劝慰道:“不是村官不好,只是遭遇不同,我在江湾村就好好的,现在我在试种大棚蔬菜,第一批青椒很快就要上市了!”说到大棚蔬菜,商亮眉宇之间,洋溢着兴奋之情。司马琴叹气道:“是啊,我的命不好!失了身,还丢了工作!”商亮说:“那没什么的,人生丰富多彩,你还可以重头再来!”
司马琴挪动了一下身子,可能碰到了伤处,不禁叫了一声:“哎哟!”商亮关切地说:“你受了伤,有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司马琴摇摇头,说:“没。”商亮说:“你伤哪儿了?我看看。”司马琴脸红了一下,说:“身上好几处疼痛。”她掀开被子,把棉毛裤往上撸起,露出了两个膝盖,说:“这是摔的。”商亮看到,她的两个膝盖,都有破伤后结的很大的痂。商亮说:“有没有伤筋动骨?最好去拍个片。”司马琴说:“我不想去,死了算了!”商亮说:“别开玩笑,我陪你去,要是骨头有损伤,那要卧床休息,不能乱跑的。”司马琴说:“我上哪儿卧床休息?谁来照顾我?”商亮说:“有我,还有周凤明和陆强,我叫他们来陪你。”司马琴说:“他们是男的,我不想麻烦他们,如果你能陪我,我就去检查。”商亮心想,我也是男的呀,不过他没说出来。商亮说:“行,那事不宜迟,现在我就陪你去医院!”
司马琴穿好外套,两人来到小镇的街道上,商亮叫了一辆人力黄包车,司马琴坐了上去,车夫说:“男的也坐上去。”商亮说:“上面坐俩人,你蹬起来吃力的。”车夫笑道:“没事,我三个都载过。”这种人力黄鱼车,旧电影里经常能看到,骆驼祥子就是拉的黄包车,不过,从前是拉的,现在用脚蹬。商亮坐了上去,两个人坐在座位上,挨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商亮虽然很关心身边的司马琴,但心里没有一丝杂念。
俩人来到医院的外科,医生看了一下司马琴的膝盖,说要先拍片,看有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再清创处理。医生看了看司马琴的脸,问:“你是怎么受伤的?还有别的地方痛吗?”司马琴撒了个谎,说:“乘摩托车时摔的,我的小肚子和胸部也有点酸痛。”医生马上说:“再做个B超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司马琴说:“做B超要花好多钱吧?”医生说:“胸透和腹透,大概三百块,我给你开好检查单,你去B超室划个价。”司马琴说:“我身上现金带的不多,B超我不想做了。”商亮说:“我带了,既然来了医院,就检查详细一点。”
拿着检查单划价付费后,商亮拿着发票,陪司马琴来到X光室,司马琴躺在检查台上,医生给拍了片子。要等半个小时,才能拿到片子和分析诊断,商亮就陪她来到B超室门口,医生接过单子看了眼,说:“女的进来,男的在外面!”司马琴检查的是女性的**部位,商亮不便跟进去,就坐在室外的长凳上等待。
司马琴把外套脱了,只剩下一件内衣,还把裤子解松了,然后躺到检查台上。女医生把司马琴的内衣往上掀起,直到**上面,又把她的裤子往下扒,直褪到屁股下方。医生看到了司马琴身上的几处青淤,说:“跟你男朋友打架了吧?打成这样,下手够狠的!”司马琴没吭声,只觉医生给自己的小肚子和胸脯上,涂上一种粘乎乎的胶水一样的液体,然后有凉凉的一样东西,在上面上下左右地移动。司马琴问:“有问题吗?”医生说:“内脏是没问题,不过,你们也真是的,你都怀孕了,你男朋友怎么还打你的小肚子?不怕把孩子打没了?”
司马琴闻言大吃一惊:“什么?我怀孕了?”医生说:“你不知道吗?看这小不点儿的样子,估计有两个月了。”司马琴心里一片茫然,她嚅嚅地说:“我怀孕了?这怎么可能?”医生说:“只要你们是健康的,只要你们没采取避孕措施,随时都有怀孕的可能!你没来月经,没想到这点吗?”司马琴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平时就有月经不调,迟来一两个月也有过,医生,我真的怀孕了吗?”医生往她的肚皮上丢了几片卫生纸,生气地说:“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妇产科再检查一下,尿检,验血,都可以查出来!”司马琴说:“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用卫生纸擦干净了身上的液体,起身穿好衣服,接过医生递给的B超诊断书,走出B超室。
商亮上前问道:“检查情况怎么样?”司马琴站在走廊的窗前,一言不发。商亮从她手中拿过检查单,只见上面写着肝、脾、胃、肾等部位未发现明显异常。商亮说:“没有内伤就好。”司马琴摇摇头,说:“医生说,我怀孕了。”“啊?”商亮怀疑自己听错了,说:“你怀孕了?怎么会?”司马琴说:“我在想,要不要留着这个孽种,告那王八蛋*?”商亮说:“生下孩子?你是不是看电视看多了?司马琴,你别再犯傻了!”司马琴茫然地说:“那我怎么办?”商亮说:“当然不能留下,你以后还要嫁人,必须忘掉你过去受到的伤害!”司马琴说:“嫁人?我现在是残花败柳,还能嫁给谁?谁还会要我?商亮,你告诉我,你会要我吗?”商亮急了,说:“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想提醒你,造成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也有责任!”
司马琴回转身,说:“我有责任?我有什么责任?面对一个男人的淫威,我能逃到哪儿?”商亮说:“是你的虚荣心害了你!另外,你没保护好自己!”司马琴说:“我承认,我是爱慕虚荣,我是羡慕轻松的生活,我是想拥有更多的钱!但是,你要我保护好自己,我怎么保护?我是一个打工妹,我手无缚鸡之力,我曾经期待你能保护我,但我的梦想落空了,你根本不在乎我!或者,你还忘不了你的初恋情人赵燕,或者,你现在有新的女朋友!”商亮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我不想伤害这种美好的感觉!是的,过去你保护不了自己,然而现在,你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司马琴说:“你要我怎么做?”商亮说:“赶紧把不该出生的孩子让医生处理掉,你还是漂亮可爱的司马琴!”
两人正说着话,一对男女走了过来,那个女的看到商亮,说:“商助理,你怎么在这儿?哦,陪你女朋友检查身体?”商亮一看,原来是陶美玲,自己刚来时,她在村卫生室当医生,后来因为打针,金木匠死在了卫生室,经过李书记的调解和撮合,陶美玲嫁给了金木匠的小儿子金福根,看她凸起的腹部,看样子是怀孕好几个月了,再往她身后一看,在后面走路有点瘸的男子,正是陶美玲的丈夫金福根。
金福根看到商亮,上前说:“商助理,我听美玲说起过你,说你当初为了保护她,挨了我家人的打,真是对不起!”商亮笑道:“没什么,我早忘了。听说你们夫妻现在镇上开裁缝店,生意怎么样?”金福根笑道:“生意还行。”商亮说:“你能身残志坚,凭自己的手艺吃饭,真了不起!”金福根哈哈一笑,说:“自从结婚后,我不觉得我是残疾人,我和其他人一样,这不,我老婆快要生了,我陪她来体检的,你也是陪你对象来检查的吧?”商亮不知怎么回答,说:“哦,嗯,她……”金福根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好事啊!”
商亮有点担心,自己陪司马琴在医院里,遇到了陶美玲和金福根,他们都是江湾村的人,要是他们误以为司马琴是我的女友,要是让李春燕和怀梅花听到了,她们会怎么想?商亮陪司马琴回到外科门诊室,医生看过片子和B超单,说:“还好,骨头和内脏没什么问题。”医生给司马琴的膝盖涂上药水后用纱布包扎了,然后说:“你身体其它部位的伤,给你开点红花油和三七片吧。”商亮说:“三七片不能吃吧?”医生说:“三七片是伤药,谁说不能吃?”商亮说:“她怀孕了。”医生说:“哦,那是不能吃,还有,红花油不要涂在腹部,可以在其它部位用,涂了按摩一下,效果更好。”
司马琴在妇产科进行了尿检,确定已经怀孕两个月。司马琴提出要将胎儿人工流产,医生吃惊地说:“你没有生育过,这是第一次怀孕,为什么要流产呢?”司马琴低着头,不知怎么回答。商亮说:“现在的工作压力大,还没想好要孩子的准备。”医生说:“你们确定要做人流吗?”司马琴点点头。医生说:“怀孕两个月,建议你做无痛人流,无痛苦,对生殖系统基本无损伤,术后恢复快,要是你再晚一个月过来,只能做引产手术了。”司马琴说:“那就做无痛人流吧。”
手术前,医生要商亮在一张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商亮在家属一栏,写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自己不是司马琴的家属,但她在这儿是无助的,自己不帮她一下,谁来帮她?司马琴进到手术室,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就一个人出来了。商亮上前扶她,说:“这么快?”司马琴的脸色有点白,有点虚弱的样子,她说:“我到现在还迷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上班一年都不到,我竟然有那么不堪的经历!”商亮说:“人人都有可能犯错,是教训同时也是经验,只要以后你一路走好,生活还是美好的。”司马琴幽然一笑,说:“刚看到你在手术单上签字,真希望你就是我男朋友,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奢望,不过,真的谢谢你陪在我身旁,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意外?”商亮笑道:“你能果断中止不良后果的延续,说明你是理智和勇敢的!”司马琴一笑,说:“这起谋杀案,你和我是同谋。”
俩人回到了兴隆旅社,司马琴刚坐到床上,忽然感觉小腹下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她双手捂着疼痛的部位,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商亮着急地说:“怎么回事?要不再去医院?”司马琴摇摇头,忍着疼痛说:“不要紧的,我明白了,什么无痛人流,原来是骗人的!”商亮说:“医生怎么会骗人?”司马琴说:“她给我局部麻醉了,手术时我是不痛,现在麻药的效果过了,我就痛了。”商亮笑道:“原来是这样,你能忍耐吗?要不我去药店买盒止痛片?”司马琴摇头说:“没事,你坐吧。”
商亮出来看望司马琴,没想到要陪她做人流手术,现在她身体有些虚弱,自己不便马上离开。两个人在旅社的房间里聊天,司马琴说她不想回莲湖了,那是她的伤心地,想不到会发生这一切,现在后悔也已晚了。商亮说:“你的档案还在那边,不管你以后有何打算,总要去了结吧?”司马琴说:“我一共领了七个月的工资,加上杨坤给的奖金,卡上现在有一万五千块钱,有了这笔钱,心里不像去年下半年那么慌了,我可以慢慢找工作。本来,杨坤送给我很多首饰,可都被他老婆抢回去了。”商亮说:“不是你的,不必强求。你可以复习一下功课,考公务员呀?”
司马琴笑道:“你为什么不考?”商亮说:“我读的语言文学专业,适合的单位少,除非是文化局招人,那要几年等一回啊?现在考公务员的人太多,录用比例很小,像我们外地户口的,更加难考。”司马琴笑道:“我还不跟你一样?我读的工商管理,没有工作经验,企业不要,政府部门就更不需要了,除非有亲戚是开公司的,或许能进去混饭吃。”司马琴在莲湖村时,之所以愿意跟杨坤去应酬,其中有个原因,是她想为自己寻找后路,给自己落实好后面的工作,因为跟杨坤一起喝酒的,官场商场的人都有,只等三年村官期满,她就能成功跳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愿望落空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商亮说:“我看到旅社旁边有家小吃店,你的痛好点了吗?如果能下床,我们就一起去外面吃,要是你下不了床,我帮你端一碗馄饨或者面条进来?”司马琴挪动了一下身子,抿了抿嘴唇,说:“小手术,不是生孩子,我能下床的,我们去外面吃吧。”商亮扶着她的胳膊,两人走出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