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昱就在门外升起了火,噼噼啪啪的树枝爆裂声把齐云惊醒过来,她穿衣起身,盘膝打坐,运气做周天之行,立刻神清气爽,四肢百骸舒服异常,知道自己已经痊愈,才下了床站在破窗前,望着朦胧的远山,坚毅而锐利的眼神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凉凉的晨风吹进窗来,她贪婪地吮吸了几口。
这时她才发现,土台上那几束黄花枯萎了,蔫蔫地耷拉着,*已成昨日。
她哼了一声,把它们扔了出去。花儿再美,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待到枯萎之后就被无情地抛弃,自己怎能和它们相比?
吱呀门板开了,跛子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瓦罐走了进来。他看了齐云一眼,把瓦罐放在土台上,发觉那几束黄花没有了,怔了怔,才说道:“这罐是药,这罐是鱼汤。药先喝。”
齐云早就闻到了鱼汤的鲜香气味,肚子咕噜噜一阵尴尬地响,肠胃开始扭动起来,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怎么喝?”
热汽缭绕在齐云脸上,她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眼睛含笑地看着跛子。
跛子转身出门,拿进来一把用竹节做成的汤匙和一双树枝制的筷子。
齐云接过来仔细端详,嘴角浮起了笑意,眼睛也弯了起来,她把汤匙伸进瓦罐搅动了几下,“你呢?”
跛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烟火味,他没有直视齐云的眼睛,说了句“我吃过了”便转身而去。
“站住!”
齐云的脸沉了下来。
跛子的手扶在门板上,站住,头也不回。
齐云的眼中有一种令人不能逼视的光芒,她冷冷道:“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跛子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是――”
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扶在门板上的手捏紧成拳头。他已经不能再欺骗对方,也不能再欺骗自己,心头那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再不吐出来,他会疯掉。
齐云的目光变得潮湿起来,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但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为什么?”
她的牙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跛子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其波蒙沟昏。”说完,走出了屋去。
齐云如被泼了一身冰水,脑海一片空白,霎那间她恍然大悟,跛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在她听来再熟悉不过,那是蒙古语,译成汉语就是“你是蒙古人”。
他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在给自己*服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不会啊,我身上除了一小包碎银什么也没有带呀,应该不会有破绽!那是什么呢?难道是我在昏迷中说了什么话?
齐云皱紧了眉头,目光闪烁不定,身子软软地坐在了床上。
她呆坐半晌,直到天空大亮,阳光射进了屋里,才抬起头来,长吐一口气,忽然哼了一声,知道了又怎么样,有什么好怕的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然后想法子和白龙取得联系,到冉家庄把琴琴救出来。至于冉独逸他们的生死,她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几枚棋子,既然现在已经暴露了,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她解下面巾,端起了瓦罐,虽然汤药已冷,鱼羹没有盐味,她还是如饮珍馐地喝下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