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却并不答话，而是径直跑到角落里抓了把锄头，转身往果园里跑，羊荟荟忙甩甩手，快步跟了上去。

只见狗子左右打量，开始在那棵长得最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刨起坑来。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力气，结实地小胳膊挥舞着锄头，不一会儿就在地上刨开一个半米深地小坑，将已经发臭地死鸡扔了进去，复又加土盖上。

“狗子，你到底在干什么呀？莫不是在给树施肥？”羊荟荟迟疑道。

“正是，荟荟姐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狗子在填好土的坑上踱着脚。

“那个，会有效果吗？”

“荟荟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果树下埋上死去的动物，当年的果实会特别香甜。”狗子仰起脸笑起来，今年有甜甜的石榴吃咯

羊荟荟还没走近木盆，就见悟饭正背对着这边，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旁，爪子不停往嘴里招呼，这家伙，竟然趁自己不在，偷葡萄吃

悟饭吃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羊荟荟，待她捏上它的耳朵，才吃痛地惊慌失措叫起来。羊荟荟低头一看，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野葡萄那粗糙地大籽，顿时大喝：

“悟饭，你这只贪吃猴这可是姑奶奶我拿来酿酒的”

那天羊荟荟寻到狗子家，请教他认不认识这种葡萄。临走前狗子想起一事，问羊荟荟，艾希提喜不喜欢喝酒，当时羊荟荟还没转过弯来，狗子就捂住缺牙的嘴笑着告诉她，用这种野葡萄酿酒，风味极佳。当地的人们一到夏季，便上集市收罗这种野葡萄，闷在陶罐里，撒上冰糖，任其自然发酵。过一阵便能喝上香甜美味的葡萄酒了

羊荟荟当时一听，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尤其当狗子告诉她，这种葡萄酿出来的酒丝毫没有酸涩之感时，羊荟荟已经在心里勾画出一副蓝图：炎炎夏日，烈日当空，她将酿成血红色地葡萄酒冰镇好，躺在院子里桂花树下的竹椅上边纳凉边品尝葡萄酒，夏日的微风拂过，带来金银花的阵阵清香，这日子岂不跟神仙似的?

悟饭因为偷吃被主人抓了个现行，只得迫于她的“yin威”帮手洗起葡萄来。要说羊荟荟洗葡萄这方式也有点奇怪，她嫌葡萄上那层白霜不干净，万一要是沾了什么鸟屎，或者被毒蛇舔食过，不洗干净就吃进肚里可是大大的不妥。便在盆里用水泡住葡萄，再往里撒上面粉，用面粉的黏性将葡萄上的污渍吸附住，从而洗掉。

悟饭哪是能坐得住的？之前看羊荟荟用面粉洗葡萄还觉得新鲜，挥动着爪子洗了几串，不一会儿屁股便痒起来，在羊荟荟面前上窜下跳的，把羊荟荟气个牙痒痒。

洗净的葡萄透着亮晶晶的光泽，捧到楼顶晾着，风干水分就可以拿来酿酒了。羊荟荟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冰糖了，掐指算算，今天镇里恰逢赶集，便打算上镇里一趟。

悟饭见主人要出门，忙死皮赖脸地要跟上，羊荟荟不许，厉声道：

“待在这里守着葡萄，别让鸟儿来啄。不然今天不许进空间玩儿。”羊宅挨着果林，早就是鸟儿的天堂，晾晒东西确是需要有人守着的。

悟饭忙抱着爪子一顿作揖，作楚楚可怜状，羊荟荟心一软，只好把羊皮唤上来，让它守在一旁，便带着悟饭出了门。

镇上的杂货店人来人往，生意极好，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羊荟荟装了一大袋冰糖等了半天老板才上前招呼，一称，十斤四两，四块九一斤，却掉小零头，刚好五十块。羊荟荟转念一想，今天被悟饭偷吃了那么多葡萄去，反正最近还得去世外桃源一趟的，到时候再多采些葡萄回来，多酿一些。便跟老板道，“老板，再给我称一袋跟这差不多重的。”到时候凑个整，付给一张老人头，正好。

老板忙笑着应承，羊荟荟便转身在店里转悠起来，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一圈看下来，回头，发现冰糖才装了一半，不知为何老板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悟饭却像模像样地靠在一旁，一只爪子捏着塑料袋，一只爪子抓起舀冰糖的勺子，手起脚落地往里装冰糖呢。

这活宝，刚才我装冰糖时眼巴巴地看着我，原来是在学习呢羊荟荟也不打搅，笑眯眯地看着悟饭那一本正经的动作，旁边有些客人也发现了悟饭的举动，安静地立在一旁看它表演。

悟饭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装得快差不多时瞄了瞄另一袋里已经称好的冰糖，爪子持着勺子在这袋冰糖里添添减减，终于扔下勺子，捧起冰糖，龇牙咧嘴地甩在了电子称上，电子称快速地变幻着数字，不一会儿红色阿拉伯数字就变成了5.2公斤。

别人也许没发现，但是羊荟荟跟闻讯赶来的老板都目瞪口呆，这家伙，眼睛竟然如此之毒，可以目测重量，还一个抓一个准直到这时羊荟荟才开始对悟饭的学习能力感到欣慰起来，只要它日后别再往人眼里滴荔枝水，一切都OK

羊荟荟又上市集买了许多猪肉跟猪板油，趁人不备扔进空间里，便踏上了回家的征程。一路上，悟饭也发现了主人的异常，只见她走几步便转过头看看自己，眼里的内容实在诡异莫辨。活泼如它，也收敛了许多，乖乖地转到了羊荟荟身后，准备躲避她那慑人的眼光，却不料她的魔爪一下就探到了身后，将悟饭搂到了怀里，喜笑颜开：

“悟饭，你可真是个活宝啊”

咦，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悟饭挠挠头。

一回到家羊荟荟就往楼顶跑，夏日的日头毒，葡萄已经干了个七七八八。将葡萄挨个儿翻了个身，估计再过个把钟头就全干了，扔到陶缸里撒上冰糖就万事大吉。

羊荟荟这时才转眼看向趴在一旁的羊皮，这条狗虽然长得痞痞地，却颇有王者风范，动作沉稳，张弛有度，也不像别的狗那般动不动就狂吠，这是羊荟荟最为欣赏的一点。别家的土狗一到晚上有点风吹草动就叫唤个不停，吵得主人无法安睡，连虎妞姐弟也颇为羡慕羊荟荟的这条羊皮。

摸摸羊皮的脑袋，羊荟荟道：“谢谢你乖羊皮，今个儿我买了许多骨头，待会儿煮给你吃哈。”

羊皮摇了摇尾巴，伸出脑袋蹭了蹭羊荟荟，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羊荟荟循着它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吸了一口气

只见水泥地板上躺着十几只小鸟儿，蹬着小爪子一动不动。凑过去打量，发现它们的脖子上都留着几个尖尖地牙印儿，涌出来的血已经变黑。看来它们偷食不成，却被羊皮咬死了。乖乖，可都长着翅膀呢，难道这都逃不掉么？

羊荟荟睁大眼睛惊悚地看向羊皮，后者又讨乖地摇了摇尾巴。

这些鸟可怎么办啊？羊荟荟犯了愁，突然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吩咐道：

“羊皮，去村里找找，把狗子叫过来。”自己可不敢享用这些鸟儿，还是给小孩子比较合适。羊皮领命，哧溜哧溜地跑走了。羊荟荟转头，守在一旁看热闹的悟饭顿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两个爪子一探，往前一窜，抓住楼顶桂花树的枝桠，就欲逃跑，可是已经被羊荟荟眼疾手快地拖住了后腿；

“嘿嘿，悟饭，上哪儿去啊？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守葡萄”

羊荟荟正在厨房里剁板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簌簌”地小跑声，探出头一看，羊皮已经吧嗒吧嗒地跑回来了，身后跟着打着光膀的狗子。狗子嘴里吊着两根草，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

“羊皮，你倒是跑慢点儿啊荟荟姐，啥事儿？”

厨房里，羊荟荟已经把板油剁好，把锅架上灶，上火热锅了。狗子从楼顶下来，手里提着一串东西，正是楼顶那十几只鸟，已经被狗子用草串好了：

“荟荟姐，在干啥呢？”

“没什么，就是熬点猪油。”不管世人如何说猪油的种种不好，但是羊荟荟仍然钟爱猪油，炒青菜打死都要用猪油。话说用植物油炒的青菜，羊荟荟一向是不去筷子的，她早就发现了，用植物油炒，青菜炒久一点就会缩水，嚼起来没有菜的鲜嫩不说，根本就衬不出蔬菜本身的香味儿。

“啊”狗子看着羊荟荟就要把板油往锅里扔，便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儿。

“怎么？”羊荟荟停住手，扭头问道。

“那个，荟荟姐，你为啥不往锅里加点水？”

“我要炼油啊，干嘛要加水？”羊荟荟笑起来，到底是小孩子，“要是加了水，油会溅起来的。”

狗子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羊荟荟，道：“荟荟姐，你一直这样炼猪油的？是不是每次炼完后那些油渣都黑黑黄黄的，还有苦味儿？油也不够清亮？”

“呃，是啊。有问题吗？”

“你看我的”狗子扔下手里的鸟儿，舀了一勺水往锅里一倒，待水开后才跟羊荟荟道：“把板油放进来吧”

羊荟荟半信半疑，“这样能成吗？”

羊荟荟站在厨房的角落里，就怕待会儿油溅到身上，别的地方还好，要是溅到脸上就完了

预期中油花四溅的场面并没出现，狗子熟练地翻动着锅铲，不一会儿，猪油饱满浓郁的香味儿就飘起来了。看来狗子懂的还真不少，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对了，狗子，这些都是什么鸟啊？”羊荟荟指了指地上的那串小鸟。

“麻谷啊。你看它们的嘴巴尖尖的，往下弯，两边脸颊上各有一块黑色的斑点——荟荟姐，咱中午在这吃麻谷跟狗尾蛇好不好呀？”狗子的嘴角流下一条清涎，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跟草，草上栓着一条跟壁虎差不多大小的动物。

羊荟荟一听到“蛇”这个词，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待看清楚狗子手里那条所谓的“狗尾蛇”时，还是冷汗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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