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冷却了我沸腾的血液,一个人在长长的望不到头的甬道里面走是个挑战心理承受极限的活。 已经走了十几分钟,入目的全部是一成不变大小等同的石砖砌成的墙壁。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甬道里面回荡,看不到一点光亮的低矮世界让我有窒息的感觉。
难道不是心理作用,而是里面的氧气供应不足?真不应该仗着自己看得清黑暗就不带照明的工具,就算是试试这里面的氧气够不够也好啊。我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这个祭坛真的有这么大吗?难道我又踩进了什么阵法里?那种永远也走不到头的错觉像无数蚂蚁一样啃食着我脆弱的心脏。
就在我要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折磨得发狂的时候,我竟然在隐约中看见了光!我几乎是用跑的,在狭窄的通道里飞奔起来。
我撑着墙壁停下来,跪在透出光明的阶梯顶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是下面的石室里面有光!心脏擂鼓一样的在胸腔激荡,像是经历了一场起死回生的大战。
逐渐平复自己心情,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脏如此坚强,如果稍微弱点只怕早就心力衰竭而亡了。我想大概是之前遇到的几个妖魔变态追杀的事件把我的心脏锻炼得强韧了。
从阶梯的开口可以确定下面必定是间宽大的石室。扶着墙面顺着阶梯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不管里面是不是摆着十二铜人阵,我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豁出去了。
我伸出头朝石室里面看了一眼,倒吸一口。马上撤回脑袋,背紧靠在阶梯的墙壁上。大约六米见方的石室墙壁上插着几个火把,里面盘腿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骨瘦如柴,银色脏乱的须发散乱在脸周围,看不清面孔猜不出年岁,甚至不知道物种。
我捂住自己的鼻子,生怕呼吸大声一点被抓个现行。偏偏胸口像是要窒息一样,渴望新鲜空气得发疼。我滴妈呀,要不要这样啊。尸体?阿飘?僵尸?粽子……无数灵异字眼飘荡在脑海,又一次挑战我心脏的极限。老大,就算心脏稍微强韧了一点,你也不要一下就来个高考级别的什么测试啊。
忽然我耳朵里面飘进一句喑哑得像是锯木头一样的声音:“你来啦。”
我一抖,被吓得全身毛发直竖,气息一窒,出多进少的呼吸频率瞬间被打乱,呛得我猛咳起来。这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躲了。我换到阶梯的对面,贴着墙壁用恨不得背都陷进去力道移进石室,我站在尽可能远的地方面对那东西,发出我颤抖得有些听不出腔调的声音:“你~是人,是鬼~啊?”
我咽下基本不存在的口水去滋润干得冒烟的喉咙,妈呀,好想哭!
我发誓我之前看见那个女妖的时候没这么害怕,大概那时候地方比较宽阔,但最最重要的是那个是美女!我宁愿被那只美丽的妖怪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也不要对着对着这种不明物体折磨视觉和神经啊。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单独行动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看呢?”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调戏。
看你大爷,又不是帅哥美女我看你做毛啊!难道是蛇妖,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许久没有等到那东西的再说话,我狠了狠心终于把目光对正了它的头。我看见它在隐藏在毛发下面熠熠生辉的眼睛,它全身就像是只有那双眼睛才是活着的,又或许是因为眼睛让它整个看起来是活着的。虽然还是被密密的毛发遮盖着,但不可否认那一定是一双美丽的眼睛。现在都能美成那个样子,以前在正常的状态该是怎样惊心动魄?
或许是因为震撼于他那双眼睛,我竟然觉得它正在笑。不是阴森恐怖或者任何带有嗜血味道的笑容,而是笑得让人觉得云淡风轻如沐春风。
只一下,我绷紧的神经直接缩到正常弧度,贴着墙身体也不自觉把重心抬到正常的高度。我的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总之全身的感觉都在告诉我两个字:无害!
那是个人,我心里这样确认着。但我还没有大胆到离开那块我自认为的安全地盘,尽量保持警惕,那个大嘴巴的怪兽把我吃下去的时候我不是也没感觉到杀意吗,感觉这东西有时候还是悠着点的稳当。我问:“你是,在笑吗?”
他的视线胶在我身上,变得模糊柔软,答非所问:“你娘,她……还好吗?”
哈?!
似乎是多说了几句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没之前那么难听了,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幻听了?“你娘还好吗”这句话单从字面意思来讲不是在骂脏话问候我先人吧?莫不是他其实是在说“你娘的,他妈的”这样?
我甩甩头,还是,他本来神经错乱是个疯子?不管了,现在可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
二娘既然敢把地图拿出来给我,夏释绝对被关在这里没错。我眼睛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类似夏释的东西,却发现在两个火把光芒的交界处还开了一个门形的空洞。但是要进到那里面,要经过的地方和那疯子的最短距离不超过一米半。我压低重心重新将背贴到墙上,看着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平缓,回答道:“嗯,好,她很好。”
惹毛精神病的后果可不堪设想,他现在可能无害,谁能料到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我唯有顺着他的话答下去,盘算着分散他的注意力,再趁他不注意进入那个小门。
他的视线随着我移动,那眼睛似乎是连眨都没有眨过。待到我离他越来越近,快要达到最短距离的时候,一直没有再说话的他忽然开口:“你说谎。”
眼看越来越接近他,我心本来就提在嗓子眼那个位置,他这句话直接吓得我脚步一窒,僵在原处。脑袋飞速的转了几圈,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你怎么会知道的?”瞟了一眼那个门,革命即将成功,同志不能放弃啊。脚上再度小心翼翼的移动步子,嘴上也没闲着,“你想听真话吗?”
他紧盯着我,不说话。
已经踩在最短距离的点上了,他却仍是盯着我不说话,我额头开始冒汗。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声调,在语言上跟他纠缠:“你是真的想知道?”
我轻轻地提起左脚,为了拖延时间,本来我不介意再说个“你真的真的想知道”。但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要动,就站在那里!”
他的声音充满威慑性,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场一瞬间让我以为面前站着的是魔帝陛下。不仅是那种力量的强度,还有那种好像可以去依赖的感觉。我自认是一个冷漠的人,并不会对一个才认识的人萌发这样的情感,这样让我觉得自己都变得很陌生。
我看着他,神志有点恍惚,不对不对,我甩甩脑袋,丫的不会是迷魂术吧?我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