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上班后第一时间找曾志。

“吕江河也许是无辜的。如果抓错了人，真凶会逍遥法外，半个月后，会有无辜的人丧命。”

曾志不理解白薇为何魔怔地证明吕江河的清白，“小白，从各方面看，吕江河嫌疑最大，而且他本人也承认了。即便我申请继续调查，没有可行性证据，上面也不会同意的。而且吕江河还是咋们自己抓回来的。”

这就是自己打自己脸的事。

白薇也知道这件事很为难，“如果又出了命案，咋们的脸也挂不住，而且会白送一条命。你还记得吗，邢霜说蓝梦曾经在朋友圈发过一张照片，上面有男人的身影。我能从体型大致判断的，吕江河不是照片上的人。”

曾志脸色微变，“怎么讲？”

白薇说：“邢霜提到这张照片后，我让赵蒙做技术处理，还原这张删除的照片，今早才发到我手机上。”拿出手机，“你看照片上这个男人，虽然趴着睡，但肩胛骨清晰可见，而且脖子这里能看到前面一点点锁骨，可见是那种很骨感的人。你再看他脖子的粗细，是不是和我的差不多。”

曾志把手机放在白薇耳边对比照片，认真地点头，“这能说明什么？”

白薇说：“人体的肥瘦长短程度都是有比例的。这个人的脖子和我差不多，应该是个瘦小或者像个电线杆一样的人。但吕江河是标准身材，这就是个疑点。”

曾志沉吟半晌，“说到底，你就想凭一厢情愿的猜测替吕江河辩白？”

白薇懊恼，她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曾志仍是油盐不进，如果和她搭档的是李斌，李斌肯定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然后大力支持她继续调查。白薇此时不免有些着急，“凡是没被法院审判的嫌疑犯，都只能是嫌疑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权给他人定罪。”

曾志的圆脸收起笑容，“你在教训我？”

两人是站在二层走廊说话的。此时又是刚上班，打卡进办公室的人路过两人，偶尔听到一两句争执，好奇地看他们。

白薇揉揉脑袋，“我自己想想吧。”然后回自己的办公室。

曾志见白薇不再纠缠，转头忙别的事。

白薇左思右想，给张宗打电话，要求继续调查，张宗告诉他，蒙面尸骨案因为嫌疑人主动坦白，已经结案，现在队里最要紧的案子就是岚峰小区失火案，而李斌所在的缉毒小组因为火灾损失惨重，也借调重案组的人。现在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

白薇重重闭上眼，搓搓脸，然后揉捏太阳穴。脑袋清醒后振作起来，去小房间提审吕江河。看守吕江河的警员笑道，“白法医来得真是时候，明天吕江河就要换地方了。”

白薇问，“不是要关够七天才换地方吗？”

警员说：“吕江河精神状态不稳定，总不能庭审的时候他突然发飙，一次次地把判决时间顺延吧。这样真太便宜他这个杀人犯了。”

白薇看到吕江河低着头，被警员带到审讯室，朝说话的警员点头，“谢谢你。”

以防吕江河做出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情，看守的警员全程旁观。

白薇问，“人真的是你杀的？”

吕江河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白薇说：“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我会帮你找证据。你不用感谢我。”

吕江河诧异地抬头，笑了，“听说你调查证据的时候遇到危险了？还想伸手调查，不怕再遇到相同的事？”

白薇心中一动。

她遇险的事人尽皆知。但吕江河在关押之中，看守他的警员不会和他闲聊这种话题。吕江河究竟从何得知的呢？

白薇掩下所有想法，“你有什么想说的？”

吕江河耸肩，“人和人的命，相差真是太多了。”

这种暗示性的话，陈赫也说过。白薇眯起眼睛，“把话说清楚。”

吕江河笑容加深，挑衅地直视白薇，“我说过很多次，人就是我杀的。白法医好好待在单位就行了，别妄想插手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

白薇一拍桌子站起来，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猜测，“你和岚峰小区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她指使你认下罪名的？”

吕江河哈哈大笑，白薇从桌子后面冲出来，抓着吕江河的领子，逼近他眼睛，“你说话呀，是不是那个女人指使你这么做的。混蛋……”

看守警员拉开白薇，白薇挣扎中不断重复朝他吼，“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指使你的？”

另一位押送吕江河走出审讯室，吕江河开怀大笑，笑声经久徘徊在审讯室。

很久，白薇平静下来，警员朝白薇点点头立刻走出审讯室。听说白法医是很冷静的人，不知为何会突然发疯。不过和他无关的事，他不会多问。

白薇一抹脸，心中愤恨难平。她以为进了编制，就能和那个女人彻底决裂，没想到蒋捷会用这种方式干涉她的工作。随便找个人顶替，把人命当成什么？她肆意玩弄的玩具吗？

白薇气得心肝疼，用力扯开衣领，坐在椅子上休息很长时间才能正常呼吸。

邢霜那边找不到突破口，吕江河这边也无计可施，她身边还有蒋捷名义上保护她的人，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困兽之争。白薇只能向韩止求救。白薇琢磨，是打电话还是当面和他说这件事。

这时，响起“嘟嘟”的敲门声，然后审讯室的门开了。

曾志探头，“白法医？”

白薇站起来，点点头。

曾志愣了一下，瞬间明白白薇为何在审讯室，脸色不太好，随即恢复如初，说：“你在这里也好。还记得那晚给我们调酒的约翰吗？他本名叫王露露，现在和程娜都被抓到了。不过被他们拐卖的妇女还在进一步寻找当中。我现在需要审讯室。”

白薇才想起这两个人，“他们不是已经交代了？还需要审讯？”

曾志说：“这两人不仅是拐卖妇女，还在被拐卖的女性中筛选优良种子，帮她们贩毒。现在进一步审讯就是想顺藤摸瓜找到上线。”

白薇心中机警。王露露和程娜，应该是程福生的人，闹不好会把她牵扯进去，于是问，“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曾志连忙说：“不急。我本来也是要去找你的。这两个人是我们一起抓回来的，按理有你一份功劳，审讯怎么能没有你。”

白薇说：“我一般不参与审讯，都是在监控室旁观的。主要是我真的不懂审讯。就连记录都做不好，你就别为难我了。”

曾志知道白薇的习惯，没有多为难白薇，在白薇出去时，又说：“吕江河的事，刚才警员和我说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忙完这件案子，会继续调查的。毕竟这件贩毒案，关乎老李的名声。”

白薇心中一震，很感动，哽咽道：“我见过李哥了。他让我不要再联系他，我也不懂李哥的想法。”

曾志抿嘴点头，“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我相信老李的为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一亩三分地我得帮他守护好了。”然后又说：“今天早上的事，是我急躁了。你别和我计较。我也是太着急了。”

白薇叹息点头，“我懂的。”

多事之秋，他们都着急。

这次由曾志和张宗分别在两个审讯室，同时审问王露露和程娜。

白薇在监控室，同时看两个视频。

一号审讯室，曾志问王露露，“说说你们怎么做的。”

王露露说：“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都被你们知道了？我和程娜负责踩点盯梢，看上好货，就动手。主要地点就是厕所这种没有监控的地方。厕所天花板都是空的，从上面跳下个人，再把货吊上去，就这么简单。”

曾志问：“你们不怕警方调查失踪人口查到你们身上？”

王露露说：“一般来唯一的，都是老顾客，或者有人介绍来的，这些人我们心里有数，不会动的。还有些生面孔是来尝鲜的。这些人偷偷来，无声无息失踪了，怎么查到我们身上？还有些人本身就不干净，我们动手，反而替天行道了。”

曾志笑了，“你还觉得挺光荣？行了，被你们迷晕的人怎么处理的？”

王露露说：“我就是个调酒师，练得一双手，一双眼，除了踩点和盯梢，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曾志靠着椅背，想了想，“那天为什么想对我同事动手？是事先得到命令吗？”

白薇眼神一闪。曾志的问话，含义很深刻。她拿不准曾志知道多少。

王露露嗤笑：“我要是知道那女的水这么深，肯定不敢动的。就因为她，我小半辈子搭进去了。”

曾志皱眉，“怎么讲？”

王露露说：“那女的刚失踪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一伙儿人绑了我，挑断我手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女人的来历。不对，那女人太邪性了。她真是你们的人？不是你诈我吧？”(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