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当时只道是寻常。

白薇被闷得喘不过气来，伸出头狠狠吸两口气。上初中时学这两句诗，她不懂其中深意，只觉得矫情无聊。现在突然想起来，仔细品嚼，难过得不能自已。

她怎么会觉得放弃韩教授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呢？她去和他说，她后悔了，他能不能让她进家门？白薇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鬓角落入发根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白薇眼睛又红又肿，还好顾晓晓已经去上班，没看到她的糗样。白薇吃完顾晓晓留下的饭菜，用热毛巾敷眼睛，然后仔细化了淡妆，才勉强能见人。

快到五月，天很热，很多人都换上夏季短裙，白薇看衣柜里清一色套装，把昨天刚买的欧根纱裙子换上，却发现没有匹配的凉鞋……

终究不是精致人，学的再像也不是。

白薇突然发现，她和韩止在一起的回忆少得可怜。两人连一张合照的照片都没有。而韩止除了送给她一瓶香水，没送过其他礼物，她也没送给韩止任何纪念品。

其他情侣都是像他们这样谈恋爱？真是太可笑的，更夸张的是，他们还想结婚！

白薇笑着趴在床上，一边笑一边划开手机联系人里韩止的页面，指着他的名字嘲讽，“你不是很会哄女人吗？就这些手段，难怪找不到女朋友。活该！我可比你好多了，我身边最起码有晓晓……”

白薇又说又动手，指尖不小心碰到拨打的按钮，电话拨出，响了两声，飞快挂断。白薇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手机，一颗心七上八下。

很快，韩止的电话拨打过来。

白薇欲哭无泪。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和韩止大吵大闹，她不是那种没水准的女人。她现在真的不想和韩止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铃声叫了一分多钟，屏幕熄灭，铃声再次响起。白薇惊恐地瞪着手机，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但真的不敢接听。

终于安静了。

白薇拿起手机，高高举起，想把这个惹麻烦的东西扔出去，但随即想到手机本是无辜的，是她不敢面对造成现在的僵局，又很看不起自己。不过一个男人，反正都要分开了，何必考虑那么多？

白薇咬着牙，拨打韩止电话，后槽牙越咬越紧，微微磨动，不下心咬住舌尖，尝到血腥味，仍是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

韩止接通电话，白薇听着传来对方的呼吸声，清清嗓子，“我刚才是上厕所，没办法接电话。你找我有事？”

和她的急促不同，韩止的声音很平静，“是你给我打电话的。”

白薇傻眼，随即找借口，“哦，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我放在你那边的东西，你都不要了就扔了吧。”

韩止不赞同这种做法，“浪费很可耻，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孩子饿死冻死吗？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可以用快递把你的东西寄过去，何必要扔掉呢？”

白薇被他说的头晕脑胀，脱口而出，“这样也得打包，我过去打包吧。”

韩止停顿一下，“我下午没课，中午下班后和你一起打包就行了。你下午过来吧。”

白薇同意。

挂断电话，白薇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她怎么嘴快得答应了。

自己挖坑自己埋，白薇跺跺脚，换上欧根纱裙子，到附近市场买一双鞋，顺手扔掉穿了两年的旅游鞋。穿着新买的细跟凉鞋去韩止家，白薇不停咬牙咧嘴。买鞋的服务员说新鞋都会夹脚，但她这双不仅夹脚，还磨皮，紧从马路边道韩止家落下，脚踝后边已经磨破皮，鞋带上有血迹。

鞋不合适脚受罪，白薇想起“穿小鞋”的形容词汇，心中对韩止的怨念更上一层。

终于挪到韩止家门口，按门铃，想赶紧进门换上拖鞋。

韩止开门，从上到下看白薇，看到一双细跟凉鞋，眉头微蹙，没多说什么，让开一步，“你来之前，我帮你收拾了些，才发现除了生活用品，在这里你没多少东西。说来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你。”

白薇换上凉鞋，双脚得到彻底解放，大摇大摆走到客厅，双腿岔开坐下，不小心露出里面安全裤。

韩止眼角直抽。从不穿裙子的女人穿上裙子就是场灾难。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转眼看了看，看到沙发上有条空调毯，说：“屋子里温度低，你别着凉，盖着毯子。”

白薇不觉得冷，腿叉开更多，“不冷呀？”

韩止重重叹息，走过去把毯子盖在她腿上，看到脚踝上的血迹已经微微结痂，转身去卧室拿医药盒，蹲在白薇面前，把她脚抬起搭在自己膝盖上，用棉签占碘伏消毒。

白薇痒得乱动，眼睛泪汪汪地控诉韩止，“你就是刽子手。我的脚好不容易好了，又被你弄破了。”

韩止很严厉，“你想在脚上留下伤疤？”

白薇被他吼得缩回脖子，虽然不知道为何怕韩止，但还是乖乖地让韩止在两只脚上上药，贴创口贴。

韩止扔掉最后一块塑料纸，索性坐在地板上，看着沙发上拘谨的白薇，“怎么突然想起穿凉鞋了？”

白薇努努嘴，双手不知该怎么摆置，“为了配裙子。这是我昨天买的，我觉得还不错。”

韩止视线落在她锁骨下那一排金链子上，若有所思，“是不错。”

白薇抓起腿上的毯子扔到他身上，“看哪儿呢？”

韩止嗤笑，“又不是没见过……”

白薇抬脚乱踹，韩止猝不及防嘴角挨了一脚，唇瓣擦过脚趾，随即大手抓住作怪的脚丫子。

白薇愣了，她没想过真的能踢到韩止。打人不打脸，她不仅打人，还用脚……韩止不会动手揍她吧？想着，忍不住缩着脖子后退一些。

韩止手劲加大，额头青筋直跳，“胆子挺肥的！”

白薇抽回脚，动不了，只能双手撑着身体保持平衡。韩止上下打量她，慢慢地白薇脸红了，被韩止捏在手的脚也浮上淡粉色，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你放开我。”

韩止忽的看向她，眼神幽深，舔舔嘴，“再说一遍？”同时，手上用力，白薇皱眉尖叫，脚被他捏疼了。

韩止侧着头，另一手抓着白薇膝盖，俯身学着狗的样子动了动鼻子，身体就势欺上，笼罩着白薇半个身体。

白薇已经不能用惊吓来形容。那天因为她不小心吼了句“放开我”，便被他带到游戏城。今天的情况好像更危险。难道他想……

白薇突然有个想法，每次在床上都是他主导形势，虽然她会省事一些，但总有些遗憾。以后和他分开，还能遇到和他一样优秀的男人吗？

这次如果他想要，她也不会拒绝，但要讲清楚条件……

韩止放开她的脚，面容清冷，衣冠磊落，“你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吧。”

白薇一惊。然后看着穿着家居服的韩止转身，后背笔直。

她就是有反应，怎么了！

白薇站起来，大叫，“你给我站住。”

韩止不为所动。

白薇冲上去，跳到韩止后背上，脚挂在他腰上，一口咬在他脖子，耳朵下。她今天要办了他，谁也阻挡不了。

韩止恼怒，把人拽下来，“你干什么？”

白薇仰着头，抬起下巴看他，“干？”挑眉，手指点着他下巴，“你！”白薇倒是想和古代恶少一样抬起佳人的下巴，无奈身高不给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韩止撇嘴笑了，单脚支撑身体，另一角点地，很嫌弃地看着她，“就你这样？”

看不起人？白薇大声冷笑，伸出的手改为捏他的下巴，另一手搂住他后烧脑，同时发力压下他脑袋，垫脚支起身体咬在他嘴唇上。

韩止被咬的发懵，白薇又改变战法，攀着他肩膀跳到他怀里，双腿圈住他，“难道你害怕？”

这应该是两人之间最激烈的战争。关于宣誓主权和武力镇压之间的战争。

白薇记得，她来韩止家，是下午一点，但结束战斗，天都黑了，她的新裙子报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能披着沙发上的毯子，小声打哈欠。

韩止坐在一边，闷闷地抽烟。

一根烟抽完，问：“我们这算什么？”

白薇说：“不是有kissgoodbye？我们这是lovegoodbye。”

“还是要和我分手？”

白薇不说话了。

“爱别就爱别吧。”韩止好像很累，都不和她多说，“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不过我的建议是，你这样出去就行。”

白薇冷笑，“让我不穿衣服出去，韩教授，你的风度呢？”

韩止起身，“都被你这个女人吃了。”

白薇咬牙咧嘴，朝韩止的背影翻白眼。

很快，韩止换好衣服出现在白薇面前，“我送你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白薇被韩止扶着站起来，一时没听懂他指的哪件事。

韩止懒洋洋地说：“我能看出来，顾晓晓其实很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他只能祝福。但你决定和我分手，但又和我在一起，会伤害到他。”

白薇想说，顾晓晓才不是那种人，但忽然很心虚，所有的话都说不出了。(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