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具「异态」尸体被盗？”叶池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看来我要向上级反映了。”武舞说着就往旁边的触控板上准备按些什么。但随后就被叶池打断。

“等等！”

“怎么了？”武舞疑惑地看着叶池。

“我觉得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直接找到肇事者。”叶池说道。

“你是说……什么意思？”武舞有猜测道叶池要往的方向思考，但是她没有及时说出口。

“这些尸体中，只有那一具是相对完好的吗？”叶池询问道武舞。

武舞稍微思考了一番，身体稍微向前：“我印象里是这样的，别的都已经被送去无害化处理了。”

“既然这样，我想那个人也一定会再次出现。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新来的「异态」抓住凶手。”

“你是说……想利用这个完成你的调查吗？”武舞终于是想好了要组织的话语。

“有这层考虑，因为你也说了，「异态」的尸体处理是一个黑箱。”叶池接着解释道，“如果冒然上报，我觉得非但没有任何意义，很可能还会惊动到真正的凶手。”

武舞点了点头，她觉得叶池说的有点道理。

“所以为了防止那样的意外发生，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等待凶手进来。”叶池说道，但随后他又好像想起啦什么，“或许这样，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摄像头数据，找到经过这里的人。”

“不行。”武舞说道，“摄像头早就是未使用的，根本达不到你要的要求。”

“那……有「异态」进驻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对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而且只要有处理中心的卡，达到一定的级别都能进入这栋楼，到这里来。”

“果然如此。”叶池思索起来，“武舞姐你周末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

“可疑的人？”

叶池指的是他休息的那一天，武舞单独在这里上班的日子。

“因为你几乎全天都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才这么问。”叶池说道，仿佛有一股搜查员调查的意思。

“你是在说我偷了这副尸体吗？”武舞皱了皱眉，显然她不喜欢叶池这个问题。

“不不不……没有。”叶池连忙摆手。

虽然一开始在叶池的脑海里有闪现过这么一个想法，但一想到这个舱体托盘是武舞亲自打开的状态，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我们先把这些原本装有「异态」的托盘都看看吧。”武舞向上瞟了个白眼，然后又触控了那个触控按钮。

紧接着那些托盘接二连三的弹开。

“这都是记录上有的。”

叶池朝着那些尸体看去，都是被装在裹尸袋里大小不一的异态尸体，而且有好一些已经只剩下躯干。

他忽然想到了，东间商业街时候，狸猫烘焙坊的女孩的父亲。或许那个男人的尸体也在这里边。

“早些出现的，也早就被人瓜分完了，剩下的部分都被送去花室区做肥料了。”

“肥料？”叶池似乎想起来，南晴香也这么说过。南晴香那晚察觉到玲奈的种植园基地正在调配什么肥料，所以才在那个时间段进行工厂的作业。

“对，就是梨海市花室县那一片植物种植园。不过是与别的尸体混合在一起的。”武舞解释道。

“你知道……有谁经常来这里吗？”叶池又问道。他现在像极了一名正在进行勘察的警署搜查队员。

“这个我哪里会知道。”而武舞则没有配合他，“你每天都能看到我的工作内容，而且有很长时间里，这里的存放尸体的地方都是没有人的，摄像头也因为是装了波盾什的什么天网系统，早就被取缔了。”

“喔……”叶池点了点头。

“你是有什么新的想法？”武舞问道，打了个哈欠。

“我想……”叶池犹豫了一会，“我想在这里待上一晚。”

“哈？”口罩在武舞的嘴里起伏了一下，发出惊讶的哈气。

“我觉得，凶手一定会是这家处理中心的人。他也一定知道这里新进「异态」的事情。”叶池开始解释，“因为你也说了，处理「异态」是一个黑箱。为了赶在别人之前取走完整的「异态」，他们肯定会不惜代价。”

武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审批程序也要等一天。会不会那个家伙太着急了，想要先斩后奏呢？”

“你认为如果做一次没有被发现，还会做第二次吗？”叶池反问道。

武舞不敢吱声，但名义上，武舞起身是叶池的上司。所以叶池这问法也有顶撞上司的嫌疑。

“要不这样吧。”然而武舞却没有生气的意思，比起之前时候在门口把那个前来应聘的实习生按到墙上。她现在的态度可要温柔得多。

“今晚我陪你在这。”武舞淡淡的吐出这一句话。

“什么？”叶池有些觉得是幻听，周围的机器轰鸣声也的确很吵杂。

“反正这个区域只有你和我，我陪你一起留下来吧。”武舞再次重复道。

“没……没关系吗？”

“我只是怕你一个新人待在这种地方，大晚上会害怕吧。”

“害怕？”

“如果我告诉你这层楼的上方全都是存放尸体的冰柜呢？”武舞假装坏笑道，“还是一般人类的尸体。”

“这……”

“我胡说的。”武舞随后把身子向前倾斜，“我也好奇到底是谁会干这种事。放心好了，大家都认识我，而且最近招新进来的也只有你。”

“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叶池又问道。

“对。”武舞表示肯定，“所以我才打算与你留下来。而且就算是认识也只是维系着同事的表面关系，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背景甚至是目的。”

“我理解。”叶池回答道。

“那么，今晚我们就在换衣间待着好了。那里才有熟人的气息。”

*

其实换衣间旁边就是供武舞与叶池休息的办公室。那里有台台式计算机，能够很好的查看到这个尸体中心的人刷卡上下班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武舞愿意与叶池待在这里的原因。

“奇怪……”武舞用鼠标点了点那个刷新的按钮，“大家都走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段时间了，武舞发现关于尸体中心下班的记录全都被标记起来，显示大家都下班了。

除了武舞与叶池两人。

“会不会……是那人打卡后又回来了？”叶池琢磨道。

“不可能，门禁与门锁是一套系统。出去就回不来了。”武舞回答道。

叶池也恍然大悟起来，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两人也早就这么做了。

“难道……是外面的人？”叶池心想，但是一想到外围带电的防跨越隔离栏，叶池又觉得没有可能。毕竟还有要将尸体打包出去的任务。

“看来要过去蹲守了。”武舞站起来，看上去很是郑重。

说完武舞扯开了那个佩戴了一天的口罩。

这也是叶池第一次看到武舞的脸，千真万确，上班以来武舞是第一次在叶池面前这么做。午饭时间时候武舞总是会莫名其妙消失，除了录入信息那天的中午。

“呼呼……累死我了。”武舞长舒一口气。

叶池注意到，那张脸是极其的精致，完全没有叶池脑海里之前想象那样是糟糕的模样。相反，以叶池的眼光看武舞这个相貌算得上上乘，加上比叶池稍微成熟的体貌，完全就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更或许……叶池从她身上看到了叶希——也就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叶池不经把内心的想法给袒露出来。

“啊？”武舞也受到了惊讶，“怎么突然不称呼名字了？”那脸部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不……没什么。”叶池连忙摇摇头。

“喔。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见我摘下口罩的样子吧。”武舞抬头想了想说道。

“难道说……”听了武舞这句话，叶池反倒变得有些警觉起来。

武舞如果中午午饭时间会消失，加上「异态」尸体的消失……

叶池突然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

知道且拥有管理「异态」尸体库房权限的人，而且可以自由进出。知道摄像头失控……

逐渐的，叶池把这两个事情给关联起来。

“难道说……是武舞趁着大家午饭时间，转送出去的？”叶池心理暗想。加上中午会有配送午饭的车辆，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武舞就将「异态」的尸体用配送午饭的车送出去？

“发什么呆？”武舞用手在叶池眼前晃了晃。

叶池险些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

“没……没什么。”叶池又一次摆手道。他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推论中，但是……如果真是那样，武舞又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而且还亲自打开了自己搬运走的田刚「异态」的尸体？

这也不符合逻辑。

“你这个样子可帮助不了你的风纪员朋友的。”武舞继续说道，“我今晚计划这样。”

“嗯？”叶池听到‘计划’两字产生了兴趣。

“我们轮流守夜，蹲在那个必经的走廊。”武舞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里，那个有处理中心平面图的软件进行拍照。

“轮流？”叶池反倒有些不淡定起来。

武舞也察觉他的情况：“怎么？你是害怕了吗？”

“不……不是。”叶池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活人还害怕死人呢？”武舞向后靠了靠，椅子也向后有些幅度的偏移，“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那种脏东西，那可谓是科学史上的奇迹。”

叶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眼睛是接受光线产生的视觉。如果你看到了什么，它肯定是存在的东西。”武舞说完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我把地图发给你了。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听起来好像守灵。”叶池心理暗想。

“在十二点之前我们一起待在那。而且今天没有晚饭。”武舞边说边站起来，然后兴冲冲的朝着门那边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