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骑着快马，飞奔回家，都没有歇息一会儿，就匆匆跑上山去。
“小甜和叔叔在哪儿呢？”
“就在后山那儿，村子里已经让人跟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人。你说季大夫也真是的，自己腿不好，干嘛要追出去呢？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这可怎么使得了？”
带路的老头唉声叹气。
季岩扫视茂密的丛林，没有说话。
他一直跟着老头，往布满石子的山路走去，直到，他听到了季小甜的嚎叫。
季岩目光顿住，耳朵极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整个人都在颤抖。
“爹……爹……啊！爹……”
季岩一个箭步，消失在老头子的视线里。
老头随后才听到声音，身子愣了一下，叹了声气，无奈摇摇头：“季大夫，你这又是何苦呢？一大把年纪了，这又是何苦呢？你走了，这一家子可怎么办？都是女的！”
太阳正直午后，树叶上沾着白雪，阳光暴晒，冰冷的雨珠随着清风，落下阵淅淅沥沥的雨来。
季小甜抱着脸色苍白的季翠山，跪倒在泥土里，雨水低落在她的身上，冷的都没有知觉了。
阳光照在季小甜的脸上，季小甜身子动了动，摇摇季翠山的身体。
“爹……你看，太阳出来了，你看，太阳出来了，以前，我老是闷在家里的时候，你不是常叫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吗？太阳出来了，真的跟爹爹说的那样，可暖和了，暖和的不得了。”
“爹，你不是说你想要我多学一些医术，好继承你的衣钵吗？我听您的，我听话，我一定好好读书，我再也不贪玩了，我再也不贪玩了。”
村子里的人围在尸体旁，低声劝道：“小甜，季大夫已经没了，你让他躺在这儿，多不吉利啊，你还是赶紧松开你爹，让我们大伙儿，把你爹送回去吧。”
“不……不要……我爹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我爹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是啊，你爹不是狠心的人，你爹活着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种想法呢？你为什么要逃跑，一个男人都抵不过你爹养你十几年的情分吗？”一人苦口婆心。
“我爹……我爹……爹啊。”
季小甜像个无处归家的孩子般，把头靠在季翠山冷冰冰的脸上，滚烫的泪珠缓缓落下。
闭眼的人早已经身体僵硬，没有了回应。
季小甜的声音渐渐颤抖：“爹……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小甜知道错了，小甜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开家了，我再也不任性了，你回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小甜，你就别倔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让你爹好好安息吧，他毕竟在水边躺了几个时辰，那都是冰水，冷的很啊。”
男人扯开季小甜的手，其余的人抬起季翠山的身体，季小甜眼睛黑了一会儿，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朝季翠山的身上扑去。
“你们放开我爹，你们放开我爹，我爹没有死，我爹没有死！！！”
“小甜，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不……我爹没有死，我爹他没有死，我爹他说过，他会看着我出嫁，看着我成家的，他怎么可以死呢，他不可以死啊！爹。你回来，我不走了，小甜不走了，小甜知道错了！”
“我们没有要带走你爹，我们只是要把你爹送回家去而已，你爹”
“你这个忤逆女，你还要闹到哪样！”
一个年长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来，两眼通红，看着哭的稀里哗啦，根本就不听劝的季小甜。
季小甜看着自己的爹被抬到一边，明明就在眼前，她却不能走过去，陪着他。
“这一回，你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了！你给我记住，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跟野男人跑了，你爹能为了你，追着你跑吗？你爹能摔下山吗？你爹能活活冷死吗？都是你，害死了季大夫！”
季小甜低着头，不敢反驳一句，竟只是哭。
“……”
“你这个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你一个女娃娃，季大夫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害死你爹！”
老人气的汗毛竖起，满脸通红，大伙儿见季小甜这样伤心难过，心想终不过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算了。
“何大爷，您就消消气吧，您就消消气吧，孩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您就消消气，别骂了。”
老人正在气头上，骨子里又是那种顽固的思想，“我……换做是我，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我从你一出生的时候，就该把你放进井里，给溺死了去！活着，就是害人害己！畜生！”
“害人害己的畜生？”
季小甜的指甲陷进土里，天色渐渐暗下来，冰冷的雨点滴在她的身上。
她的天黑了。
“爹，是女儿不好，是小甜不好，小甜害死了你，小甜做错了事情，以前。小甜人任性的时候，小甜不听话的时候，总有你来安慰我，总有你来宠着我，现在，您没了，小甜也不用再活下去了！小甜这就去陪您，小甜这就去陪您，您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季小甜看着那边的树木，狠下决心，一头撞过去。
“啊！放开我，放开我，我害死了我爹，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啊！”
季小甜被人抱着，整个人瘫倒下来，泪水一次又一次沾湿了她的脸颊。
“放开我，放开我，是我害死我爹，我是季家的罪人，我对不起我爹，我对不起我爹！”
“小甜，你爹不是你害死的！是裴东岳，都是裴东岳害死的！”
盘山虎抱着季小甜，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
季小甜睁开模糊的眼睛，看着盘山虎，冷笑，一把推开他，又想去死，直到季岩整个人站在她眼前。
“大哥。”
男人面无表情，眼睛幽深不见底，衣服全部被雨水打湿了，整个人阴鸷阴森得很。
季岩道：“你要去哪儿？”
季小甜看到亲人，委屈，无助，自责，害怕通通涌了上来，“大哥，大哥，是我害死了我爹，是我害死了我爹，我应该去死，去弥补我的罪孽的！”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