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人的敬酒,夏云初爽快得接下,一番兄友弟恭。
夏云起懒得跟着起哄,自己在一边拿了块酥饼吃。嗯,这酥饼味道真是不错,下回带点给叶先生,景国公府肯定不会给他准备这些。
杜皇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太子越来越老成了,也必然越来越难以掌控。
老三倒是不容小觑,可惜城府太深,一个不甚容易被反咬一口,况且淑妃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另外两个蠢货就犯傻犯得太明显了,当着皇帝的面耍些小心眼,当别人是瞎的吗?小门小户人家的女人教养出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公主受尽宠爱,任性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放肆的话皇帝也是一笑置之。皇后心里嗤笑,不过这样的人也才最好控制。
果然,明宗皇帝冷哼一声,将酒盏往石桌上一放,磕出一声响动。
二皇子和四皇子一个激灵,跪伏于地道:“父皇,儿臣酒后失言,扰了父皇雅兴,父皇赎罪。”
“兄弟之间,互相攻坚,成何体统,如何做天下表率。回去闭门思过,抄写《礼记》十遍,抄不完不许出府。”明宗皇帝多饮了几杯,正觉得些许头疼,遂拂袖而去。
两位皇子呆愣当场,永烁公主脸色不悦道:“好好一场家宴被你们毁了,白费了母后一番心思,真是晦气。”
两人一听,脸色更是难看。
“你们且记得这次教训,莫辜负了你们父皇的厚爱。”杜皇后柔声道。
在夏云起看来,今日这一出戏,其中的深意耐人寻味。
公主的刁蛮很刻意,故意在皇帝面前引起纷争。而皇后的态度暧昧,反而安慰两位皇子,但却又不曾责怪公主一句。
果然是宴无好宴,令人索然无味,夏云起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皇帝不在,众人也不好多留,夏云起随意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
景国公府,叶辰月在院子里晒草药。自从来了此处,虽然再没有去过清风观,可师傅交代的课业却是不敢落下的。医书要经常翻看,行医笔记和病症记录也要时常整理。叶辰月还摘了茉莉花,配合着薄荷叶、杜鹃花等花草,一起碾碎了制成驱蚊包,分给下人们。
“哼,他倒是还有这兴致。”余欣儿见几个丫头站在一处叽叽喳喳,还以为是在躲懒,走近了发现是在讨论香囊。
一问之下才知道叶辰月赠送了不少驱蚊包出去,有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配着花香绣了相应花色的香囊来装驱蚊包。国公府下房之间一时都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气。
余欣儿拿过一个香囊,倒出里面的碎屑闻了闻,又扔了回去:“真是不省心,刚进门就惹了这么大麻烦,连累了父亲和大哥不说,连卫国公都栽了。真是个扫把星。”
“大哥,你招惹来的人,整了这么多幺蛾子,你就没说句话吗?”余欣儿义愤填膺,气呼呼地去找兄长。
这个叶辰月,不但为余家招了这么多是非,还和太子殿下不清不楚。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党的人,现在既已入了余府嫁了世子,这辈子就得和余家绑在一起。
自那日太子在景国公府“偶遇”叶辰月,市井上就起了流言。
景国公世子侧室出嫁前已与太子相识,更有什么救命之恩,说不定还曾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借着治病救人的名义发生点什么肌肤之亲。出嫁之后还要寻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再相会。
景国公世子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还得对太子曲意逢迎,说不得那侧室一人侍二夫呢。
说什么的都有。
余庭岳看着正在气头上的妹妹,心下叹息。这个妹妹被母亲惯坏了,骄纵就算了,关键还不长脑子。那些留言他并非不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但你不能去理会。更何况这背后指不定是有人推波助澜,就等着你气急败坏自曝阵脚。
“杜太师背后中伤,一方面是为了打压太子,另一方面也是警告我们。”
“如果没有叶辰月,杜太师也不至于盯着我们不放啊。”余欣儿甚是不服气。
“你抱着什么目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余庭岳正色道,“你还想着当太子妃?你若嫁与太子,那我们就是站在明处支持太子,就是杜太师眼中的头号标靶。说不定现在被降爵的不是卫国公,而是父亲了。”
余欣儿被猜中心思,涨红了脸道:“我若能成为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你看着现在杜太师权倾朝野就不想取而代之吗?这些将来都可以是我们余家的。”
“先不说太子将来能不能坐上皇位,你若是有那番本事稳坐主位,倒是我小瞧了你。”余庭岳被余欣儿这一番话逗乐了,这个妹妹,脑子没有,野心却不小。
“父亲之前就告诫过,关于太子选妃一事,我们不要过多参与,你是全没听进去。我告诉你,好好收收你那不安分的心,少给我惹事。”说罢,余庭岳再不理会气得跺脚的妹妹。
余欣儿没想到告状不成,却反被兄长训斥一顿,只得暗自咬牙,都是这个叶辰月,且等着吧,这事可不算完,有你好受的。
夏日光照猛烈,暑气上升,西厢房经过一天的西晒更是闷热难耐。
太阳虽已下山,但入夏后日头渐长,天还大亮。叶辰月在后院偏僻处寻了座亭子避暑,这亭子靠近耳房,四周种了些竹子,竹节拔高,影影绰绰,挡了不少日头,顶上又有藤蔓缠绕,比他的小院清凉多了。
亭子的柱子上刻了一副对联:趣言能适意,茶品可清心。亭外的泥土地上有几块青石零星铺向小竹林的篱笆墙外。
因着偏僻不得主人的青睐,亭子里积了不少落叶,叶辰月与平安将亭子清扫干净,又摆上一壶清茶,倒也显得雅趣闲适,正应了亭外的对联,颇有意境。
余欣儿在后宅找了半日,才算在这幽静之处找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