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杜太师却没那么乐观，吐蕃与回鹘一直觊觎安西四镇，如今甘南兵力被吐蕃牵制，万一调动安西都护府军队，回鹘便有机会趁虚而入，明宗皇帝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娘娘也莫急，安西的兵力调不得，但是蜀军的大军却可以动。”

“父亲也是赞同出兵？”蜀军虽然数量不比安西军，倒也勇猛。

“出兵是早晚的事，我们目前最大的难处是由谁接管兵权，太子已然要与我们分庭抗礼。”杜太师忧心道。

“前几日本宫在御花园设宴，也邀了皇子公主同去，永烁曾试探过他们。老三心机深沉，能屈能伸，又养在淑妃宫里，放任下去恐怕又是一个夏云起。”

“淑妃当年小产后无法再拥有皇嗣，她抚养三皇子倒也是替自己选了条路。”杜太师长叹一声，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太善妒，嫉妒别的妃嫔得宠，嫉妒她们有皇子，当年他也提议过将三皇子接到立政殿抚养，可是皇后不听，别人的儿子她始终见着碍眼。

皇后见父亲又提起当年之事，心下不快。她与淑妃同时进宫，都颇受皇帝宠幸，她先怀了龙胎。当时她俩同为昭仪，皇帝龙心大悦，在众妃面前说她若生得皇子便升为贤妃。

那时的淑妃还是郑昭仪，虽面上同众人一样恭喜她，可背地里使了不少坏，她无法侍寝，郑昭仪便日日往紫宸殿送点心，又邀皇帝同游御花园，甚至在园中跳了一曲羽衣舞，出了好一番风头。

她心里恼恨，只盼着顺利诞下皇子便能将郑昭仪狠狠踩在脚下。终于她十月怀胎临盆再即，可是生下的却是个女儿。这是明宗皇帝第一位公主，皇帝虽然宠爱，但到底还是有些失望，再也没提位份之事。

郑昭仪在她面前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不久便传出郑昭仪也身怀龙胎的消息。明宗皇帝又看到了希望，甚至没等孩子出生，当即升了淑妃。

她在寝殿里摔了不少东西，可是人前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却还要笑着对淑妃行礼问安，这让她怎能甘心。可笑淑妃在后宫嚣张了七个月，最终还是没保住龙胎，太医诊治后说因为月份已大，小产太伤根本，淑妃今后恐怕无法再怀龙嗣。

明宗皇帝彻底失望了，再也没去过淑妃的璇华宫，她也总算是扳回一局。后来明宗皇帝大封后宫，她终于也升到了贤妃。

此后皇宫中又增添了两位皇子，可是同二皇子一样，均是才人所出，只有大皇子是先皇后嫡子，早早便封了储君。

三皇子出生后不久生母便故去，杜太师曾提议她将其接到自己宫里抚养。可是她不愿意，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儿生的儿子，不配和她的永烁一起长大，此事便不了了之。

没想到淑妃忍下了丧子之痛，在皇帝面前梨花带雨地演了一番慈母之心，哄得皇帝同意她抚养三皇子，沉寂已久的璇华宫终于又重新得到了帝心。

但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她更胜一筹，登上了这后宫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后位，成为了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她要的东西，没人有资格跟她抢。

“像老三这样的心性，保不齐是淑妃养了条白眼狼，没什么好可惜的。”杜皇后心里冷笑，以为凭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能东山再起，未免想得太美了，即便是太子，羽翼未丰之前也要规避着杜家。

“我们倒不如在老二和老四之中选一人扶持，这两人野心不小但却目光短浅。那日不过见着永烁挖苦老三未受陛下责罚，便不管不顾也要踩上一脚，这样的蠢货倒也不怕将来不听话。”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杜太师又与皇后商定联合几位朝臣一起奏请皇帝出兵，又敲定了一些细节才跪安离去。

天香居雅间内，景国公约了兵部尚书见面。此前景国公曾无意中听见兵部尚书与侍郎谈论朝中有人私下向吐蕃贩盐一事。今日朝堂上群臣对于是战是和争论不休，景国公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王大人，今日早朝上的事，不知大人又何看法？”景国公旁敲侧击的问道，“陛下令我等上奏表，大人是兵部尚书，定然知道一二。”

“哎……国公爷，不瞒您说呐，陛下也是难以决断，打吧你说派谁去当主将，不打吧我大夏被一臣属国欺压，陛下如何能忍。为难着呢。”这位兵部尚书是两朝元老，在兵部任职多年，自是知道官场上的中庸之道，为官不能太明白，该你糊涂的时候就得装糊涂。

“甘南早有奏表传来，兵部定然有所动作，王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这种时候还是要多提点才是。”

“国公爷可折煞下官了，在国公爷面前哪有下官提点的资格。”

“王大人谦虚了，王大人可是陛下最为倚重的大臣了，哈哈。”

在两人来回打了几番太极之后，王尚书压低声音道：“国公爷有所不知，陛下不是不想战，今日在朝上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哦？此话怎讲？”景国公佯装疑惑道。

“江南那边出了怪事。”王尚书说着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酒很快就干了，字迹也消失不见，但景国公的心却无法平静。

“盐？”

“嗯。”王尚书点点头，并不多言。

景国公略一思索，谨慎地问道：“可是与吐蕃有关？”

“江南几个大盐场同时发现账目不对，核对后发现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盐不见，数目巨大。虽然江南雨季时气候潮湿，盐受潮融化会有一部分损失，但如此数目的损失实属异常。”

景国公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惊呼：“你说是几个盐场同时发现账目有问题？”

“是啊。江南的都转运盐使司都急白了头，他才刚上任不到两个月，这烂摊子都是他前任撂下的，却得由他来背锅。”王尚书心下叹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