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受了箭伤,也有人不小心被火灼伤,叶辰月迅速加入到救治人员之中。
“轻伤的去营地找包扎,重伤的不要乱动。来,你们小心些,箭伤左边,烧伤右边,扶他们躺好。你快快去找军医,速度拿伤药,再打水来。”叶辰月有条不紊地一一吩咐下去。
夏云起也上前帮忙,叶辰月一愣,没想到太子会屈尊做这些,但也没推辞,只道:“殿下帮我取剪刀来,灼伤的人需把伤口周围的衣物剪开。”
此时军医们也得了消息,带了伤药赶来,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女子,正是夏云起白天救下的那位白姑娘。
众人一阵忙活,处理完伤员,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叶辰月擦了擦手上的药粉,正要唤夏云起,却见到他手背上红肿了一片,中间还起了一串燎泡。
“殿下,你受伤了?”叶辰月抬起夏云起的手,掀起袖子,伤痕从手背一路延伸到小手臂,“怎么不早说,这样忍着不疼吗?”
夏云起笑着安慰道:“不打紧,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叶辰月心下一疼,忙了一整夜未处理,这下缓过神来怎么会不疼,连忙打开药箱,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治烧伤的药粉了。“没药了,殿下再忍片刻,我这就去拿。”
“用我的吧。”一阵轻柔的声音传来,那位白姑娘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又用帕子沾湿了水,走上前来替夏云起擦了擦伤口周围的灰,继而又敷了药粉细心包扎,“这是我自己配的药,不比军中的伤药差。”
夏云起一晚上都在帮忙,余敬之作为副帅又怎敢自己离去,也留了下来指挥下面人清理善后。此时见夏云起受伤,心里一抖,已经丢了一位二皇子,这回来的可是太子,要是再有什么不慎,他可怎么向朝廷交代。
“太子殿下,你受伤了?”
夏云起挥了挥没受伤的那只手道:“无妨,只是一点小伤。”
“这可轻视不得,还是有劳连华姑娘仔细看看吧。殿下你别看连华姑娘年纪轻轻,她可是出自甘南名医世家,更难得的是一片悬壶济世之心,见军中将士伤重自愿来帮忙,比我们军医都厉害。”
“太子殿下?”白连华一怔,太子竟然如此年轻。
“是啊。”余敬之点点头,“殿下是陛下钦点的征西军主帅,万不能有所差池。连华姑娘医术高明,殿下的伤就有劳姑娘了。”
白连华是女儿家,虽然医者不拘泥于性别,可见着年轻英俊的男子到底红了脸,低头道:“应当的,殿下昨日也救过我,我还未曾报答。”
余敬之看着白连华一片娇羞的小女儿姿态,突然明白了什么,哈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叶辰月默默收起药箱,既然夏云起有专人照顾,他也可以空出精力去医治别人。
“先生,受伤军士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忙了一晚,还是回去休息吧。”夏云起见叶辰月脸色苍白还要去看顾受伤的人,心里微微不舍。这一整夜,他既要抬动伤者,又来回多番查看,遇到重伤者挣扎更要全力压制,他又单薄,不似军卒们身强力壮常年训练,如何吃得消。
叶辰月点点头,却不看夏云起,只道:“有劳殿下挂心,我会注意的,这么多人受伤,恐怕药材不够,我整理一番就回去。”
说完,匆匆行了礼便下了城楼,只留夏云起在原地琢磨,先生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夏云起的伤并不严重,消了肿再敷几天药就好了。大抵是那晚的大胜起了作用,吐蕃军这两日都很安分,连陇右道的偷袭也消停了不少。这两日,白连华早中午三次来给夏云起换药。
“殿下,伤口还会疼吗?”白连华褪下旧的纱布问道。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丝裙,外面罩一件羽纱,抬手间羽纱垂落,很是妙曼。
夏云起让余敬之找了本甘南的地理县志,正看得入神,随口答道:“不疼了。”
“伤口已经不红了,再过几日就可以不用绑着了。”白连华停顿了一下,又鼓起勇气红着脸道,“那日多谢殿下救我性命,若不是殿下,连华恐怕早已被火盆灼伤。殿下大恩,我……我……”
甘南兵荒马乱的,这本县志也不知道是余敬之从哪里翻出来的,书页之间因为受潮经常粘在一起。夏云起一只手被白连华按压着包扎,觉得很不方便,见她包完便缩回手搓开书页继续看下一页。看了两行又想起白连华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啊?白姑娘你刚刚在说什么?”
白连华咬咬贝齿:“那日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我……”
夏云起不甚在意地道:“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况且你已经谢过我两次了。”
“白姑娘你又来了啊。”平安正在帮叶辰月磨药材,见白连华换完药还不离开,没好气地道,“一日三次真是比开饭还准时。”
“平安,茯苓没有了,你随我再去拿一点。”叶辰月打断了平安的话,从药砵前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少爷,等等我。”平安追着叶辰月出去,见叶辰月闷闷不乐地不说话,忍不住道,“少爷,这几日你好像不开心啊?”
不开心?叶辰月一阵恍惚,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常常觉得心里酸疼,白连华来的时候,他觉得甚是烦闷,明明女子的柔声细语很是动听,可他偏偏觉得烦躁不已。
“没什么,天气热,胸闷而已。”
回到大帐时,白连华正在替夏云起斟茶。两人一坐一站,男的俊美非常,女的娇俏体贴,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叶辰月却觉得心里一酸,忍不住皱了眉,捂着心口,这里到底怎么了?
平安忙道:“少爷,你又胸闷了吗?我去泡壶金银花茶来。”
叶辰月正要回绝,夏云起闻言立即放下书走到跟前:“先生胸闷?可有找大夫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