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旭指着地图上的河流标记道：“属下率羽林军十二卫潜入过两次，顺着河流往上游泅水而去，吐蕃军在河岸边有所防备，挖了陷阱又埋有土雷，一般的士卒的确无法靠近。”

“容统领，那你们是怎么潜伏进去的？”被称作呆子的那人经不住好奇。

容旭抬眼道：“我们用轻功。”

那人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要不咋说羽林军里都是高手呢。将军，我看我们也要培养培养人才，找些武林高手，是吧，嘿嘿。”

沈冲瞪了他一眼：“呆子，别打岔。”

那粗壮汉子人讪讪一笑，不敢再说话。

“过了岸边的雷区就是马棚，有精兵伪装埋伏，再过去是粮仓，此处明面上确有重兵把守。下方是屯兵营地，主帅昆布普的大帐便在其中。”容旭对着地图上的标注一一解说。

夏云起问：“阿旭，你可能靠近帅帐？”

容旭略一思索，点点头：“若能制造混乱，应该能。”

夏云起颔首，羽林军此次带了军械司的火铳，这种火铳点燃后声音极大，炸毁一个帐篷绰绰有余，正好用来吸引兵力。

夏云起交代一番，众人都点头赞同。

“殿下真是好计谋。”余敬之叹道，“此番还需羽林军出力，我们的这些兵卒委实派不上用场，还要辛苦容统领了。”

容旭抱拳道：“余将军谬赞，不过雕虫小技，真正的战场还是要仰赖将军和将士们。”

众人议定后纷纷离去，叶辰月还坐在位置上，眉头紧锁。夏云起一靠近便听见他呢喃自语：“铁蒺藜，撒面粉一样？”

夏云起失笑：“你还在想那个呢？若真有这么好的面粉，我也想试试。”

“什么面粉！”叶辰月怪嗔道，“明明在说铁蒺藜。”

夏云起不住点头：“好好好，是铁蒺藜，铁蒺藜。你也别想了，昨天还胸闷中暑呢，此事定然有办法的，传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被吐蕃憋死不成！”

叶辰月瞪他道：“我没胸闷。”

夏云起握着他的手：“是，你没胸闷，我的小月儿明明就是醋了。”

叶辰月脸上一红：“谁醋了，我这便去请白姑娘来为你换药，你看我醋不醋。”

这还得了，把人惹急了还不得自己遭殃，夏云起立马投降：“你没醋，是我，我醋了，你都两天不理我了，还不许我酸上一酸啊。”

叶辰月见他一通胡搅蛮缠，忍不住笑出来，刚刚的忧虑也一扫而空。心道，总会想出办法的。

夏云起暗暗叹道，媳妇儿真好哄。嘴上却是不敢言说的，见叶辰月笑了，心里也是欢喜，拉着人出了大帐。

荒芜的土丘之上，自东南而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烈日下灰蒙蒙的风沙迷眼，这一片萧索的荒地上赫然立着两道身影。

拉卡弄赞牵着他的坐骑，在土丘上向东方眺望，那是日出的方向，在更遥远的地方便是繁华的九州之国。据说那里有青山绿水，有细柳轻风，那是所有西域人所向往的地方。

“三皇子，我们该回去了。”在他身后，另一名壮硕的汉子躬身劝道。

“苏查将军，你说嘉峪关的那边有什么呢？”

“那边是大夏沃野千里的土地，三皇子，那终将成为我们吐蕃的版图。”

拉卡弄赞静静注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们真的能到达吗？”

“三皇子，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余敬之早已被我们逼入绝境，不出七日，我们定能攻破嘉峪关。”

拉卡弄赞摇摇头：“将军，你太小看九州人了。他们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百上千年，我们要做的是追赶而不是取代。”

那汉子不解道：“有三皇子的计策，我们已经活捉了大夏的一位皇子，又拖垮了余敬之的征西军，殿下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我听说大夏皇帝派了他们的太子为征西军新的主帅。”拉卡弄赞担忧道，“这位太子可不是被我们俘虏的夏云舒这种货色。夜袭嘉峪关，便是败在他的手里。”

那汉子随意道：“怕什么，三皇子也不是夏云舒可以比的。”

“父王要召我回王庭了，最迟明日我们便要启程。”拉卡弄赞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失望，“他有那么大的野心，却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

“三皇子……”那汉子还想再劝，但终究知道多说无益，赞普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他急召三皇子回去，必然是怕他在军中久待，对兵权起了觊觎之心。

“你回去吧，免得昆布普多疑。”拉卡弄赞说完便飞身上马，朝着土丘之下奔驰而去，风沙之中只留下他的一声叹息。

甘南城中的百姓被沈冲激发起了抗敌之心，又大挫夜袭的两万吐蕃军，一时间群情激愤，城中渐渐恢复了秩序。

夏云起拉着叶辰月出了大营，转身上了甘南街道。

街上还算平静，一些商旅关了店门，兵荒马乱的也做不成买卖，但是卖吃食的小摊子还支着。

夏云起在一家面摊子叫了两碗牛肉面，这是甘南地区的名小吃，清汤挂面，再码上瘦薄均匀的牛肉片，撒上葱花，顿时香气扑鼻。因着天热，叶辰月食欲不佳，夏云起又叫了一碗天水凉粉，冰冰凉凉的粉皮，配着酸酸辣辣的汤头，格外开胃。

两人吃得正欢，街上却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地痞模样的人吵吵嚷嚷，追打着一个吐蕃打扮的人。那吐蕃人显然有些身手，却只是躲闪，并不出手反抗。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大夏是礼仪之邦，难道都如你们这般不讲道理吗？”那吐蕃人的汉语说得颇为流利。

“呸，跟你们吐蕃人讲什么道理，我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地痞嚷嚷道，“今日你不拿出钱来，休想离开。这里是我们大夏的土地，这么多大夏人，你想跟谁讲道理。”

“原来大夏人都是沽名钓誉之徒。”那吐蕃人露出不屑的眼神。

“来啊，打死这个吐蕃狗贼。”那帮地痞被惹恼了，提起刀棍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