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吐蕃人忍无可忍，一拳击退一人并截过他的刀，一个回转砍断了后方挥来的棍子，又借势踹飞一人。他身手甚是利落，眨眼间便拿下三人。

可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吐蕃人一个不慎被人偷袭得手，被砍伤了右手，那帮痞子趁机蜂拥而上，吐蕃人奋力抵抗也只堪堪自保。

夏云起见此情景，一个飞身踢出旁边的木桶，撞飞两个地痞，也加入了战圈。那吐蕃人本就身手不凡，此时又有夏云起吸引了一半的地痞，压力顿间，两人很快就制服了一干小流氓。

那小头目被夏云起压着跪在地上，不甘心地叫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你帮着吐蕃人，就是叛国。”

“对，你不帮自己人，就是叛国。”那些小混混也跟着叫嚷，企图激起民愤。

旁边围观的人群果然有人站出来骂：“吐蕃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还帮吐蕃人，我打死你。”说着朝夏云起扔出一块石头，被夏云起一个闪身躲过。

眼见着人群里有更多人激愤不已，叶辰月上前站到夏云起面前，紧紧盯着那砸石头的人：“帮吐蕃人就该死？”

那人被叶辰月冰冷的眼神盯着，甚是不自在，挺挺胸脯佯装凶恶道：“难道不是吗？吐蕃人无恶不作，不该死吗？帮着他们就是他们的同党。”

“这些混混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听他三言两语挑拨就要打死人，至我大夏律法于何地？你不问缘由，不追经过，如此蛮不讲理又暴虐无道，与那些只知杀戮的吐蕃人有何区别？”

叶辰月不待那人回答又继续道：“这些混混分明是见财起意，我们出手相助，只因所帮之人是吐蕃人，便被污蔑为叛国，叛国之罪何其重，你可知你们三言两语就可能毁掉一个家族。这个吐蕃人说得没错，我大夏号称礼仪之邦，尔等今日却做出此等有辱国风之事，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叶辰月气势迫人，步步紧逼，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僵持之间，巡防的兵士听闻有人闹事匆匆赶来。叶辰月亮出军营腰牌，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太子带来的随军军医，为了出入方便，余敬之特意给了他一枚腰牌。

那兵士小队长一见腰牌便躬身道：“大人。”

叶辰月将事情草草说了一遍，那些地痞早在小队长喊大人时便知不妙，果然被兵士们扣押交官。

那砸石头的人也是缩手缩脚，唯恐叶辰月一句话便要同那些地痞一样被拿下治罪。

叶辰月道：“以后莫要听人挑唆便随意出头。”

那人讷讷应了，见叶辰月挥手便一溜烟跑没了影。周围人群也散去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叶辰月此时也没了继续吃面的心情，夏云起往小摊子桌上放了碎银子便要离去。

“兄台留步。”那吐蕃人出言道，“刚才多亏两位仗义执言，为了表示谢意，在下做东，不知两位可否赏光？”

夏云起与叶辰月交换了眼神，大夏与吐蕃兵戎相见，这人在此时出现在甘南城里本就不同寻常，不如依他所邀，静观其变。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的临水小酒馆，要了两壶梅子酒，挑了靠近水岸的位置坐下。

“在下拉卡，不知两位尊姓大名。”那自称拉卡的吐蕃人举杯道。

夏云起二人也举了杯：“祁云夏。”

“我姓叶，行二，你叫我叶二就行。”

三人饮尽一杯，算是介绍了彼此。

夏云起替他斟满酒，道：“拉卡兄弟，自从吐蕃攻打嘉峪关起，甘南城中的吐蕃人便已悉数撤离，你怎么还敢在城中停留？”

拉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祁兄有所不知，我本是往来边境的贩马商人，将高原马场里的马贩卖给甘南马商，再换了布匹粮食回吐蕃出售。自从战争爆发，我们便撤出了甘南，可是走的匆忙，此前还有一批货款未结，这才冒险进城。”

拉卡长叹一声，又站起来也替二人斟满酒：“若不是两位出手相助，恐怕我今日断不会这么轻易脱身。我再敬两位，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万死不辞。”

夏云起二人见状，也起身相敬。“拉卡兄弟，甘南城中不太平，今日你也看到了，城中百姓对你们恨意很深，你还是早日离开，莫再逗留了。”

“唉！”拉卡放下酒杯一声长叹，“我又何尝不知，战争爆发，受苦的还是两国的百姓。像我这样的商人还有很多，有我们吐蕃人也有你们大夏人，平日里靠着这点小买卖养家糊口，可眼下日子难过，两军交战，莫说做买卖，百姓连性命都难保。”

夏云起淡淡道：“拉卡兄弟，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对这场战争颇有意见？”

“不瞒祁兄，我吐蕃是多部落组成，与你们大夏的大一统皇帝不同，赞普虽然是名义上的王，但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领，未必是真心臣服于赞普。只有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才能开疆拓土，可惜我们一直没有出现英勇铁腕的大赞普。我一直崇尚大夏文化，因此才会往来两国边境，想要学习你们的文化，并把它带回吐蕃，教给更多的吐蕃人。”

拉卡酒量颇深，自斟自饮了好几杯还神色清醒。叶辰月见他如此喝法，出手拦了拦：“拉卡兄弟，闷酒伤身。”

拉卡一挥手道：“无事，这点量，在我们吐蕃算不上什么。这些话我在人前说不得，今日遇到两位萍水相逢，却能一吐为快，不能不算是一种缘分。”

夏云起举杯道：“想不到拉卡兄弟有如此高远的志向，我再敬你，今日不醉不归。”

“好，我正有此意。”拉卡吩咐小二再上两坛酒，拍去酒封，直接举起坛子便喝。

夏云起见此也生出一股豪迈壮志，拿起另一坛酒，两人举坛畅饮自是不提。

叶辰月在旁边看得颇为无奈，执杯浅酌，不敢深饮，这两人喝出了凌云壮志，最后少不得要他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