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惶惶不可终日,早朝时纷纷奏请太子殿下请皇上来主持大局,曹大人更是要以死明志,说今日要是无法得见圣颜,便要撞死在这殿柱之上,也算是精忠报国,无愧于后人了。
几名大臣被其赤诚感动,纷纷都要以死明志了,另外几位大人便忙不迭地苦口婆心地去劝,那些御史台的言官更是言辞激烈,情绪激动得恨不得要晕过去了,金銮殿上,瞬间乱作一团,吵吵嚷嚷,哭哭喊喊,好不热闹。
楚相配合着那些大臣求太子殿下请皇上来主持大局,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那些面红耳赤情绪激动的大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给烦死,千君修跟那些以死威胁自家皇兄的大臣们唇枪舌战着,两边激动得都快要打起来了。
千君尧静立在龙椅之侧,眸光瞟向了门侧,某皇上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感受到自己儿子似怨念般的视线,某皇上这才从门侧隐了去,准备要闪亮登场了。
“皇上驾到~~~”刘公公将声音扬高到了生命所能承受的最大之高度。
曹大人闻声,面色一阵古怪青白,心中惊诧无比,文武百官一听皇上要来了,要撞柱子的不撞了,要晕死的不晕了,纷纷翘首以盼,千君修长舒了一大口气,幸好父皇来了,要不然,这群要死要活的老家伙非把皇兄烦死不可。
千君奕自带闪光灯地从容踏进了殿中,文武百官纷纷跪伏而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谢皇上。”
千君尧带着身后的刘公公经过众臣时,曹大人牵着目光暗中观察着,见皇上精神烁烁,容光焕发,全然不像是染病卧榻之人,心下猛然一惊,中计了!
他正欲悄然离开,隐在暗处的严漠迅速拦下,一把亮晃晃的利剑一瞬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这个曹鸿是面色惨白,怔怔地定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下一刻就人头落地了。
众臣正在困惑之际,楚相开口道:“曹鸿暗中勾结宸王,意图犯上作乱,罪无可恕。”
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冷光一扫,曹鸿浑身战栗不已,哆哆嗦嗦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啊,是宸王以微臣家眷的性命相威胁,微臣都是被逼的,还请皇上大发慈悲,饶微臣一命,微臣这就携家眷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世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相不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旋即跪下道:“皇上,此等居心叵测的蛇虫鼠蚁,若留着,始终是个隐患,难保日后不会反噬一口,还请皇上明鉴。”千君奕眸光一扫,其余大臣也跪下道:“还请皇上明鉴。”
曹鸿顿时面如死灰,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念及家中的幼孙,当即跪下道:“皇上,罪臣自知罪无可赦,所有的罪责,罪臣愿一力承担,还请皇上开恩,饶罪臣家眷一命,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曹鸿把额头都磕破了,还在继续磕着求皇上大发慈悲,鲜血顺着鼻梁蜿蜒而下,面上一片鲜红狰狞。
几位大臣心下唏嘘不已,虽是这曹鸿是咎由自取,但自古伴君如伴虎,指不定哪天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倒不如辞官归于市井,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是快哉。
良久,千君奕才开口道:“曹鸿,念你管理户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家眷,朕可以网开一面。”
“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来人,带下去。”
两名禁卫军将面上一片血红的曹鸿拖下去后,千君奕冷厉的视线次第扫过下面站着的每一个人,那些平日里与曹鸿交情匪浅的大臣心下惶恐不已,唯恐被牵连入狱,一人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皇上明鉴,微臣虽与那罪臣曹鸿有过往来,但微臣对此毫不知情,还请皇上明鉴。”其余人闻言,便也都跪下了,言辞恳切地请求皇上明鉴。
千君奕看了身旁的太子一眼,千君尧开口道:“父皇,儿臣相信几位大人是无辜的,还请父皇明鉴。”太子殿下亲自开口说情,几位大人心里真是感激涕零,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这位未来的储君。
千君奕思量了一下,道:“都起来吧。”几位大臣忙不迭地谢恩起身了,又听自家皇上道:“尔等虽不知情,却辨不清奸佞之辈,回去后好好反躬自省。”几位大臣连连应声点头。
退朝后,这位精神烁烁容光焕发的皇上一下子就成了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阴云密布,愁眉不展,独自在御书房中唉声叹气着。
媳妇说再也不想看见自己了,该怎么办啊?
中原兵乱,若沉大长老亲自带人将自家的王“请”了回去,临行前,迦弥准备去把自己的小葡萄一并带走,但凤凝不在太子府中,这个计划,也只得暂时作罢了。
凤凝去了医馆,本以为折风会在,而夕颜也以为馆主会带着折风回来,两人不禁有些困惑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夕颜告诉她自从折风进宫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医馆,她突然想起自家相公说过的话,忙赶去了宫中。
千君尧坐在榻上看着书,门刷地一下被推开了。
“相公,折风在哪儿?”
千君尧刚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不安的琉璃清目,他伸手一拢,便将她搂在了怀里,她刚挣扎了一下,他便在她耳边轻嘘~了一声,温柔道:“我没有对他怎样。”她心中的不安才消减了许多,他袖袍一挥,门便关上了。
“他是宸王义子,也是宸王安插在京城的一名探子,现已带着他幼时失散的妹妹,兰月,离开了京城。”
她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兰月是折风的妹妹?”反应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又问道:“那他们去哪儿了?”
他道:“四海为家,不问世事。”她也就不再多问了,心下不禁为夕颜惋惜,也不知两人能否有缘再见。
风羽听闻宸王起兵叛乱,便开始收拾家当了,准备带着宝贝表妹远走高飞,不想她被那个混蛋太子连累,然后就被他爹关禁闭了。
千君修成了他皇兄的跟屁虫,白天跟着也就算了,晚上还自带小被子地要在他皇兄床边打地铺,要不是他皇兄被他父皇拘在宫里回不去,他早就被他皇兄连人带被子地扔出去了。
只要察觉到他皇兄气场不对,他立刻就开始叙述那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兄弟情,也是让他皇兄有些没辙了。
南宫玥屯兵汾水之畔,突接战报,他父王在豫州城外遭受伏击,损失惨重,立刻领兵火速赶去救援,路上又遇到突袭,一番厮杀过后,他带着幸存的五万左右大军继续赶路,途中又接到战报,萨塔乌.吉列领兵突袭北疆,他父王带着近一万左右的将士杀出重围,火速赶了回去,他也带领麾下将士火速返回。
豫州城外,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南疆将士的尸体漂在血河之上,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地汹涌而来。
凤辰抬头一看,竟是乌泱泱一大片的乌鸦,黑云俯冲而下,那些清理战场的士兵忙退回了城中,旋即便关上了城门,不消片刻,黑云便占据了那些冰冷的尸体,撕咬啄食着,一轮如血残阳照着这一副人间惨状。
凤辰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良久之后,开口道:“等鸦群散后,再埋吧。”
空中高悬着一轮孤月,宸王府中一片刀光剑影,一队侍卫护送妇人和南宫欢从府中密道离开了,南宫冥与妻女重逢后,接着便与其子南宫玥汇合了,父子俩带领着幸存的将士往西疾驰而去。
高容固执地要等南宫玥回来,不肯随其父亲离开,高老爷无奈,便直接让人将这个女儿绑上了马车,携着一家老小连夜逃往塞外。
这场叛乱,山呼海啸般地席卷而来,又狂风暴雨般地骤然而去,不过短短几日,这北疆之地,已成了一座人人自危的孤城。
康王得知宸王大败的消息后,震惊之余,又生踌躇,心知此时也许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转念又一想,经此一战,朝廷的兵力也会有所削弱,现下自己手上的兵力已近三十万,若是全力一搏...自己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此时不出兵,便是给了千君奕那个老狐狸休养生息的机会,等到他兵力充裕之时,那就难办了。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康王决定出兵南下,但遭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对,但康王心意已决,父子三人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在朝廷细作的煽风点火之下,当夜,康王的长子便带兵包围了他父王的府邸,紧接着,次子便打着护驾的名号也带兵到了康王府,两队人马展开了火拼,康王在一队亲卫的掩护下从后门逃了出去,同时让一名亲卫携兵符火速赶去军营调兵前来镇压。
混乱之中,鬼魅般的杀手穿行其中,目标还未有所察觉,便已被一剑封喉,杀手又如鬼魅般地消隐于夜色之中,无处可寻。
天方露出鱼肚白,一缕晨曦从天际破晓而来,照亮了地上无数冰冷的铠甲。
康王颓然地坐在地上,空茫的瞳中,映着两张早已冰凉僵硬的面容。
翌日,康王派人将兵符送到了京师,以换取一家老小的平安,他已经痛失爱子,不能再失去妻女了。
梁王闻此北疆和南疆的大变,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也主动上交了兵符,以保一家老小的平安,其余藩王也纷纷效仿,主动上交了兵符。
紧接着,千君奕下令将各藩地划分为郡,但南安除外,一来南安本就地域不大,二来也有嘉许表彰之意,各郡设郡守一名,由朝廷直接统辖,各藩王成了手无实权的闲王,南安王孟清海被封为骠骑大将军,仍带兵驻守南安。
自此,藩王割据一方拥兵自重的时代正式画上了句号。
千君奕遵守承诺,对外宣称怡萱因病离世,派人秘密将这位公主和她的两名婢女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