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医说无大碍，就真的并不要紧，不出两日卯靖就觉得已经能下床活动了，但是雍峥下令修养，最多是坐在阴凉处看他人操练、切磋。
对于卯靖这种不思上进的人，这样安逸的安排，自然是欣然接受的，要是换作是阮小青的话……
思及从一开始就并肩作战的好友，卯靖叹了口气，心中难免懊恼。
他私下问了其他人，得知了阮小青下落、去向的猜测。倘若当时自己坚决一点，将他拉住，一同回营报告，眼下的一切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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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之际，一队的队员已经跑了一趟山路，回到了起点。卯靖闲着无事，当下发挥“候补队员”的一点作用，给大家递上水壶，让出长凳位置。
众人叉腰喘气，喝水放松，夏末的阳光依旧毒辣，汗珠从通红的表皮上渗出，汇聚成滴，坠然而落。
一只湿漉漉的长臂突然从后搭上他的肩膀，卯靖还未反应，身旁的雍峥却用双指顶开了那只手臂，浓眉一压：“别压他肩背。”
“是、是，”那人举手放开，“我就是想聊聊天，平常习惯勾肩搭背的……”
“你注意点，尤其自己身上流着咸汗，浸透他伤口容易化脓。”雍峥斜眼，补了一句，便走开了。
卯靖转头，看向身旁的吕江东，抿嘴耸了耸双眉。
“嗳，我问你，你私下里怎么称呼他的啊？”吕江东凑近，用嘴努了努雍峥的方向。
卯靖一头雾水：“就是队长啊，不是大家都这么叫的么？”
“就没有什么别称吗？”
卯靖摇了摇头。
不知道大花算不算？不过这是秘密，自然不能说的。
吕江东似乎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新名堂……”
“怎么说？”卯靖反问。
“你不知道吗？原来我们整个追风营都叫他‘雍将军’的，他非让我们一队的叫他队长，”吕江东答道，“他说追风营的统领和一队的队长是独立的，什么……肥的瘦的，很绕口的一句语，反正意思就是要区别开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都记成什么鬼？”坐在地上的靳珩白了他一眼，转而对卯靖解释道，“队长的意思是，以后统领和队长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分头行动时，统领的命令不一定适合眼下的形势，要听各队队长的临场指挥。”
吕江东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意思。你们连崖都一起跳过了，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吗？”
有是有啊，但不能说，卯靖心想道，嘴上糊弄过去：“有啊，特别艰难的找到回来的路，中间还被南越人抓去了。”
“啧，”吕江东一脸不相信，“讲古佬说的，一般共同劫难之后总会有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站起身的靳珩拍了一巴掌后背，把他后面的话都拍断了，推着他往前走，说到：“行了，要集合了，就你话最多，除了整鬼做怪的，就没别的贡献。”
卯靖笑看大家说说笑笑的走远，重新在长凳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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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情急之下，说出来阻止雍峥放狠话的那句：我不是外人咯。
平日里卯靖并不是轻佻的人，不过玩笑还是开得起的，尤其和阮小青、吕江东都熟了之后，偶尔他们恶搞，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言语，他也就一笑带过，波澜不惊，甚至不会记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打闹。
大概是被耳濡目染影响了，一激动，居然张嘴就来。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却莫名的狂跳不止，好像是斗胆挑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将脸埋入双手之中，也许是天太热的缘故，手上微凉的触感正好给晒热了的脸降温。
想来从小就总是被训斥胆大妄为，如今竟为一句自己开的玩笑而紧张不已，真不知道是不是军营生活过于拘谨……
不，一定是太过于闲散，才会回想起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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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饭之后，卯靖找到雍峥的军帐，提出归队训练。
雍峥自然是一口回绝：“都还未好利索，就日常训练的量，必然影响愈合，开了这个头，以后大家都不安心养伤了。”
卯靖再三请求，展示他快要生锈的四肢，保证会注意左手的用度，雍峥才松了口：“你可以在训练之后跟我练飞虹族的步法，可有兴趣？”
“我肯定愿……呃？飞虹？不是保密吗？我以为是以后都不会提起这些字眼……”
“有这个自觉，不错，不过飞虹族也不是隔世而行，也有收外族弟子，一样授艺。”雍峥压低声音，倾身靠近卯靖耳边，“需要保密的，是幻化成兽的全部见闻，你可明白？”
耳边低沉的呢喃让卯靖本能的缩了缩，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发了毒誓的。”
雍峥重新坐直，正色道：“今日我还有事，你多歇一日，明日开始。”
“好！”卯靖干脆地应道，“那我不打扰了，你忙吧……”
说着便快步退出了军帐。
雍峥看着卯靖的影子在帐篷之外渐渐发散，转而又看向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阵，才叹了口气，收起心神，专注手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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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训练之后，雍峥和卯靖之约却不知怎么的，被误传为切磋比试。
众人听闻惊讶不已，纷纷讨论。
“这卯靖不是受伤了吗？”
“我听说是剑伤呢，才医了几日，居然挑战追风营内的最强大佬？这不是自找其辱吗？”
“卯靖就是当初诈赢了雍峥的人，那时候刚来，一样是实力悬殊啊，可人家就是能赢，说不定这次也是一出好戏。”
“那次也并非拳脚上赢的啊，对方上当一次难道还不警惕吗？”
“莫非是小军医给他喂了什么药，让他神智不清、自我膨胀了……要么就是什么大力神丸、仙丹妙药……”
“要是有这样的药我也想试试……”
不过比试地点却没打听到，只知道是在军营之外。
这东山那么大，尽管很想跟去围观，但谁也不会真为了凑个热闹而满山瞎摸索。聊着聊着，大家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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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东山某处，一胖一瘦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低声耳语：“看，就在那儿！”
“看见了！”
过了一会儿。
“……要不我们回去吧！分明就是初级的训练，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比试嘛……”
“那你还不是跟了来？来都来了，再看一会儿。”
“这有什么好看的，队长怕是连五成力都没使出来……”
“哎呀，人家是耍花枪啊，不然卯靖身上带伤，怎么吃得消……”
“唉，走了走了，你自己要看就继续喂蚊子吧！”
“喂！喂！唉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