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埋头就是吃。

嗣杉坐在对面看着林鱼吃东西，笑得很开心，但是脸上却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吃完啦！”林鱼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碗里的食物，看着嗣杉。

“要不要去找个宽阔点的场地？”他问嗣杉。

“不用，其实操控血鸦血脉的方法很简单。”嗣杉轻声说道，“几句话就能说完了。”

林鱼一愣，有这么简单吗？

“想知道吗？”

“想。”

“为什么？”嗣杉盯着林鱼的眼睛，“为什么你想要知道如何使用血脉的力量？”

“没有力量，什么也保护不了……虽然紫林忠很脱线，但是他说的很对。”林鱼缓缓说道，“我以后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情，在那其中一定有很珍贵的东西，我不想失去它们。”

“是吗？”嗣杉低着头，沉默了。

“跟我……一起到一个地方去吧？”嗣杉开口了，眼里带着些许恳求，林鱼这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我前些日子……去西方购置了房产……那里与世隔绝。”嗣杉的手有些颤抖，“我们……一起走吧？去到那里，那里有湖边的小镇，战争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以在那里一起活下去……”

林鱼愣住了，嗣杉的身体微微颤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无助的小猫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为什么？”

但好不容易，他最后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把到嘴边的那个字也咽了回去。

很奇怪，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本该很开心的，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湖边的小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担心战火的波及。

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战争不关他和嗣杉的事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他心想事成了，但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只有那么一刹那的涟漪荡漾，随后心里跃动的小鹿渐渐安静下来。

“没关系的……”

林鱼牵住嗣杉的手，“不用勉强的，不用教也没关系的，所以……别哭了。”

嗣杉一愣，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有两道泪痕，晶莹的泪珠从洁白的脸颊滑下。

“但至少……告诉我原因。”

嗣杉拭去眼泪，林鱼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模样，柔弱得让人心疼，她一直都是知心大姐姐一样的角色。

“你身上的血脉，是我的……它不属于你……强行使用，是会折损你的寿命的……”嗣杉摇摇头，“我只想要你活下去……”

林鱼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开口了。

“我……不想去那个地方……”林鱼站起来，走到窗边，“我经常做梦，梦到我看见了一个世界，一个很漂亮的世界，那里很漂亮，但却没有人烟，就像大海上的孤岛。”

“我知道……我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林鱼看向嗣杉，“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嗣杉看着林鱼，眼角有些微红，嘴角却牵起一抹笑容。

“有什么……在我的体内，我感受到了，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那个地方，那里有一颗很大的树……”林鱼说着，“还记得你教给我的功法吗，我能够让一张普通的书本变得坚硬如铁，甚至能把它召唤出来……”

嗣杉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洛水城。

“原来你都知道了……是吗……命运这种东西……真是捉弄人啊……”、

嗣杉轻轻地笑了笑，在被林鱼拒绝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林鱼熟知的嗣杉，温柔，且强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拒绝你了，我可不是那种不懂风情的女人，但是我还是要问……你准备好了吗？”

嗣杉轻声说道。

“我准备好了，我要阻止这场战争！”林鱼坚定地说道，“不会再让第二个杰西出现，也不会再让第二个林琳出现……”

抛却慵懒和拖延，这才是机械师的作风。

其实林鱼早就领会了于山的意思，她和理想……还有嗣杉的理想……

如今自己也有了理想，虽然是从嗣杉和于山那里继承下来的伪物，但也确确实实地是他自己的心愿。

“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的家乡就爆发了一场战争……”嗣杉诉说着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很多人死了，包括我的父母，直到现在为止……即使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容颜，但我却记得那个怀抱，他们把我抱在怀里，鲜血从胸前涌出，滴在我的脸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我父母的尸体下面爬出来，只记得那是个地狱，周围都是死人，房屋燃烧着，尸体遍地都是……后来我被人捡到，那人就是如今圣殿的统领人，我们叫他圣父。”

风吹过她的脸颊，回忆如同潮水般袭来。

“我在圣殿长大，修炼，成为了一个修行者，也就是在那里，我碰到了于山……后来我了解到，她也是一个跟我一样的战争遗孤，后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起，成了……朋友。我们在世间历练时，见证了很多战争的爆发，大国……小国……但那绝大多数都是两国之间的较量，成王败寇，胜利者砍下旧王的头颅，登上新的王位，我那时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可能阻止战争的爆发……跟我儿时的那次不同，那是灭国之战。后来，西方国家逐渐不再向东方王朝进贡了，焱帝震怒，认为这是野蛮的西方对于自己的不敬。所以派出几十万大军进军西方，可是结果惨败，几十万的人的军队，被全部剿灭。”

林鱼静静地听着嗣杉说的话，心里暗暗震惊。

“这次战役传遍了世界，西方的新式武器机动甲胄以一万多人的数量战胜了人数超出他们几十万的东方军队，也就是在消息传回大焱都的同时，焱帝请求圣殿帮忙，去给西方一个下马威。”

“然后你们就去了？”

“对，圣殿派出了数千名修行者去往西方的君士坦丁堡，要我们杀掉那里的皇帝，将他的头颅挂在十字架的顶端，让整个西方都知道惹怒东方王朝的下场。”

“那些穿着机动甲胄的所谓的骑士，虽然实力堪比知命境的强者，但也仅此而已，再往上虽然有更厉害的骑士，但那毕竟是少数……很快，在一天之内，我们杀掉了君士坦丁堡里的所有卫士和穿着机动甲胄的骑士，在黄昏之时，我和于山找到了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他当时躲在书桌下，因为墙壁后的暗道因为我们的战斗已经完全被破坏了……我把他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砍下了他的头，按照要求将他的头挂在了十字架之上……”嗣杉转头看向林鱼，“你会不会很怕我？”

林鱼轻轻摇了摇头。

嗣杉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能让焱帝解气，他发出了一个命令……要我们杀掉那个国家的所有人……”

“所有……”林鱼嘶哑地说道，“包括……？”

“字面意思，就是所有人……”

嗣杉静静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