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向心仪的女生告白，才特意提早回到房间准备——喷香水、喝咖啡、订花束，以及祝福卡片上的字便都解释得通了。
“深更半夜的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向凉眼皮耷拉着出现在门口，迷糊之间他看见了舒梓橘。
“向凉，郡驭他……”舒梓橘指了指泡池的方向，令同伴清醒了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呼道，“泡温泉时睡过头了吗？”
江怀“哼”了一声，没做任何解释，径直问道：“昨晚九点前后你在哪里？”
“九点吗……？”他陷入思索——即使对方不自报家门，仅凭一身制服和压迫力，便足以令人开口了。
傅须庭说道：“不用问了，他也和我们在一起。”
他们将思路重新缕了一遍——
昨天晚上七点，死者庄郡驭自行离席，过了二十分钟后，向凉以取方便面为由离席，于八点十分再度重返‘庶怀’。八点一刻，在傅须庭和白昕祎的协助下，四人协力将醉倒的方绪与栗原扶回房间，此后一直在舒梓橘的“风月”客房打牌打到十点。而庄郡驭则在九点前后十分钟的范围内溺死，身上没有打斗痕迹，财物也没有损失。随后，尸体在十一点三刻被发现。
“怀石料理配泡面？”江怀狐疑的目光直射着舒梓橘和向凉。
“只是方绪喝醉了说的胡话而已，为了不让他继续大吵大嚷，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说起来，最后你还是没把泡面带来啊。”傅须庭感慨道，“鸡肉锅配泡面，我还真有点想看呢。”
“这个么，因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结果就作罢了。”
“所以最后你并没有带泡面回去？”江怀眼中寒光一闪，“即便房间里没有，也可以在旅馆配套的贩售处购买吧？”
“的确可以……”面对难缠的警务处长，向凉有些为难地说道，“但我事后想想，带泡面去那么高级的餐厅总有点……”
“另外两个同伴是叫方绪和栗原？有没有可能他们中的某一人是装醉，在你们打牌期间犯下了杀人案？”
舒梓橘激动地叫道：“他们才不会做这种事！”
向凉拉住了他，平静地说：“您要这么想也可以，只要查一下九点前后的监控，看是否有人进出过郡驭的房间不就好了吗？”
“监控？”
“旅馆走廊上配备了监控。”
江处长向手下施了个眼色，很快侦查员便带回了情报——
“九点前后并没有人进出过死者的房间。”
向凉说道：“看来凶手并不在我们一行人中，毕竟，如果不是客房大门，就只有通过橘子房间的池苑才能进入郡驭房间。而那个时候我们正和傅先生他们打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出‘风月’。而且，因为有外人在，即便想包庇方绪或栗原也不可能。”
江处长被将了一军，脸色愈发难看了，他向侦查员确认道：“看清楚了吗？会不会你选取的时间太短？”
“我是从八点半看到九点半的，因为用的是快进，很快便看完了。幸好那个时候监控已经恢复工作了。”
“恢复工作？”
“旅馆的路由在八点前后失效了约半个小时时间，因为监控是由无线摄像头拍摄的，也受到了影响。”
“无线摄像头？也就是说，只要网络信号中断、摄像头便无法启用？”
“的确如此。因为旅馆是根据旧公馆改造的，不具备有线摄像头埋线等施工条件。”
江处长不悦地“啧”了一声，“监控失效后，旅馆方面没有采取措施？”
“并没有，因为对于私人路由而言，这种情况相当普遍。”
“相当普遍？”
“江处长应该经历过这种情况吧？比方说自己家里的wifi在人多的情况下速度便会变得特别慢。”
“嗯……是有过。”
“这也是一样的道理，那个时间点，大部分住客都吃完饭，回到客房后想上上网，所有人都集中在同一时间点上，路由自然会负荷不了。”
江处长大为不满，“怎么说也是老字号旅馆，在投入运营时没有考虑到这种问题吗？”
侦查员说：“好像因为建筑老旧，设计时排线等问题都受到了限制。”
“既然郡驭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前后，那么一个小时前的监控坏没坏都无所谓吧。”向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他对于深更半夜还要参与调查这件事很是不满。
白昕祎小声叫了声：“啊，项链……”
大家都看着她，“怎么了？”
她发现自己无意间成为了焦点，不由脸一红，说道：“抱歉，是我大惊小怪了，只是向先生的项链好像亮了许多。”
向凉捏起闪闪发亮的银制盾牌吊坠，“你说这个啊……说来也奇怪，其实这是郡司的遗物，带在我身上后一直变得暗沉沉的，直到昨天突然变得熠熠生辉——难道故地重游，令郡司的亡灵也兴奋起来了？”
“……或许兴奋是因为大仇已报也说不定。”橘子试探着说道。
江处长警觉地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喂！”向凉对同伴制止道，“别说那些无关的事！”
“可向凉也这么怀疑过吧？”橘子反问道。
江处长表情越来越难看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向凉硬撑道，“都是与案情无关的事。”
“你尽管说就是了，有关无关由我来判别。”
在警方的威慑力之下，两人互相补充，将自己多年来的猜忌说了出来。
“所以，你们几个一直怀疑四年前弟弟在水坝坠亡的真正原因是哥哥觊觎家产，亲自下的毒手？”
向凉没有正面回答，“知道真相的只有郡驭一个人……虽然说死者的话不太厚道，但原先我们一伙人的中心，其实是郡司才对。”
橘子说到：“是否是中心人物倒是其次，但如果郡司没有发生那起意外，庄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是轮也轮不到郡驭的。”
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昨晚庄郡驭在自己客房内溺水身亡看来并不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可能与四年前庄郡司的那场意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案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你们说……”橘子颤抖着试探道：“会不会是郡司的亡灵来寻仇？”
“根本就没有什么亡灵。”向凉安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可你的项链是怎么回事？郡驭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她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有莫名失效的监视器，搞不好也是郡司的亡灵搞的鬼……”
“监视器失效我倒是大致知道原理。”傅须庭解释道，“只要自带路由，采用与旅馆ssid相同的信道，然后随意下载一个超大容量的文件，便强行占用了这条信道，以至于其他使用旅馆ssid的客人或无线设备都无法联网。”
江处长眼睛一亮，追问道：“有办法查出来是谁搞的鬼吗？”
“有难度。路由设备很普及，笔记本电脑、甚至连智能手机都能做得到，所以……”
“就是说范围实在太大了吗。”处长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总之，虽然是谋杀，但也一定是人为的，不存在鬼神之说。”傅须庭问住在一楼的两人，“你们昨晚泡温泉的时候，应该没觉得池底特别滑之类的异样感觉吧？”
橘子说道：“那倒没有，水温也很合适。”
“向先生呢？”
“昨晚你们走后不久我也回房间了，但并没有泡温泉。”
“那真是太可惜了。”傅须庭说道。
“还有件事。”江处长说道，“这件t恤是在池苑里被发现的，你们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两位同伴打量了一阵，都摇了摇头——
“看上去挺潮牌的，不像是郡驭的衣服。”
“是啊，别说这种潮牌了，他连普通的t恤都很少穿——他只穿正儿八经的衬衫。”
案情陷入了僵局，再这样讨论下去也毫无意义，江处长授意大家原地遣散，暂时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喂，反正也睡不着，要不要一起干点有趣的事情？”
面对在房间门口拉住自己、又是一脸坏笑的傅须庭，白昕祎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你是这样的傅须庭。”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做作地护住自己的胸口，“你想都不要想！”
“白送我都不要！”
“好啦好啦！”见她真动怒了，他便揣皮揣脸地讨好道，“亡灵的事，想明白了吗？”
“你是说我们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可是卢sir让我们不要深究……或许是我们看错了呢？”
“他让你不深究你就不深究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昕祎！”
“可是，既然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是九点前后，就说明我们当时见到的一定不是真正的庄郡驭吧！难道你也认为是弟弟的亡灵？”
“是不是亡灵，要亲眼确认才知道。”
“怎么确认？”
傅须庭坏笑道：“你觉得亡灵会被拍进摄像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