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化妆镜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5      字数:3385

杨伊伊倒在血泊之中,插着刀的背部还在汩汩冒着血,她的手指指向台盆底下,身上的水渍未干,看来是沐浴到一半遇袭的。

“你看还有救吗,余医……”傅须庭回头想找余医生,却发现对方已躲到八百米开外的白昕祎背后了。

陆铭鼎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叹了口气说道:“晚了,瞳孔都扩散了。”

船主这时才缓过神来,发出一阵凄厉的惊叫。白昕祎与傅须庭也是相看无言——为什么!为什么想好好度个假都这么难!

“这个……应该是他杀吧?”余医生惶恐地说。

大家都没有理会这句废话。

“可是,犯人究竟是从哪里进来,又是怎么逃脱的?”见无人应答,他又补充道。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上。傅须庭上下打量了一番淋浴房,没有舷窗,通风口只有三十公分,根本无法过人。他们进来时房间是上锁的——这一点三个男生可以互相佐证。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客房内的舷窗了。

果然,陆铭鼎假设道:“有没有可能凶手是从舷窗爬进爬出的?”

“不可能。”律旗凌当即否决了这个方案,“舷窗是全密封不可开启的,而且是由防弹玻璃制作,即使用榔头砸都不会被击破——何况你们看,几扇舷窗都很完整。”

的确如她所言,客房内所有的舷窗都好端端地恪职尽守,全然没有被击碎的痕迹。陆铭鼎用力上手敲了敲,拳头却被反作用力弹了回来。

“舷窗没问题。”他总结道,“房间内还有其他出口吗?”

船主纠结了一阵说道:“如果是猴子或老鼠的话,或许能从通风口过去。”

此时没人理会她的玩笑,他接着追问道:“诸如空调进风口、集成吊顶上方呢?或者有没有其他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是没有的,至于其他的,你们可以自己检查一下。”

然而,健身教练提出的方案也被一一否决了——空调进风口的尺寸比通风口大不了多少、铝扣板上方的空间也塞不下一个人。

“看来是密室杀人案啊……会不会是这样!”他灵机一动说道,“凶手原本就藏在门背后,在我们进入房间后偷偷溜了出去?”

白昕祎摇了摇头,“我一直守在门口,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出把戏——但事实上根本没人进出过。”

陆铭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船主提议道:“会不会是自杀,但出于某种原因伪装成他杀的假象?”

白昕祎否定道:“不太会,你们看床上还放着待会儿晚餐时要穿的礼服,化妆用具也准备好了。况且先前我和她聊过天,她对这次晚宴很是期待。”

听到这番话,客房内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压得大家喘不过气。

余医生问道:“这个姿势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指着什么东西。”

台盆四个底座采用猫脚式金属件支撑着,底下有道五公分左右的空隙,傅须庭趴在地上检查了好久,也没有发觉可疑之处。

“下面没有东西啊。”

“啊,会不会是这样……”白昕祎灵机一动,她关上浴室门,打开了浴霸和热水。

律旗凌不解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猜想,她所指的并非台盆底下,而是台盆上方的化妆镜——毕竟死人又不能站起来。”

由于浴霸和热水的作用,浴室的温度开始升高,镜面与淋浴房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大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呼——由于雾气蒸腾,化妆镜正中央很明显地出现了一个手写的“管”字!

“‘管’?”律旗凌恍然大悟,“该不会是想写‘菅’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位姓“菅”的司机很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菅佑尔先是很疑惑,当他看见浴室中赤裸的尸体时不觉放声大叫。

“她是怎么弄的?怎么会这样!”他带着颤音问道。

大家没有理会他的提问,陆铭鼎径直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只是……恰巧路过。她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在什么地方?”

“我在甲板上抽烟……怎了么?”

“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就在抽烟了吧?”傅须庭皱起眉头,“一支烟要抽那么久?”

“那是因为我坐在躺椅上打了个盹……喂!我没必要向你们汇报这些吧!”

“恐怕有必要,因为死者姑且留下了死亡讯息。”

众人移了移身子,这时他才清楚地看见化妆镜上的“管”字。

“如果你们是在怀疑我,我可得事先声明——我姓菅,不姓管!”

陆铭鼎反驳道:“这么生僻的字,写错也很正常吧。”

白昕祎提出异议:“我倒不这么认为,毕竟‘菅’和‘管’不同音,如果我是杨伊伊,在写不来‘菅’的情况下更有可能以‘尖锐’的‘尖’字来替代。”

司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他又补充道——

“何况,杀人得有动机,我根本没有杀了她的理由吧?”

“那倒未必。”陆铭鼎说道,“从表面上看,这一船人之中你的经济条件最为糟糕,所以最有可能谋财害命。”

“你这叫什么话!”

菅佑尔动怒了,一拳挥向健身教练,却被对方挡了下来。陆铭鼎也想还击,却被傅须庭死死抱住,同时,余医生也劝住了暴怒的司机。

“别胡乱猜忌。”傅须庭劝解道,“我看钱包和平板电脑都在,凶手应该不是求财。”

陆铭鼎虽然被限制动作,嘴上却不饶人,他质问司机:“那你说说看,我们听到尖叫声时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唯独你优哉游哉姗姗来迟,这是为什么?”

“我……”

“杀人凶手总会回到凶案现场——是这样吧?”

“我看你是三流警匪片看多了!”菅佑尔咆哮道,“我根本就没听见什么尖叫——你到甲板上试试,就只能听见海风的声音而已!”

白昕祎朝陆铭鼎点点头——的确,甲板上的风浪声音很大,听不见室内的动静也情有可原。

陆铭鼎不服气地追问:“那这个‘管’字指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菅佑尔补充道,“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人真是我杀的,那伊伊写下的绝对不是‘管’字!”

“伊伊?”健身教练嗤笑一声,“叫得倒挺亲热嘛!”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了,我和伊伊本来就是同事!”

“诶?”白昕祎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同事?”

见提问的是帮他说过话的白昕祎,司机便不那么抵触了,他老老实实地作答——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来房间就是想问问她这种场合的晚宴有没有什么用餐礼仪——我对这些不太懂,又不想出洋相……”

“可为什么在自我介绍时你们却装作萍水相逢呢?”

“那是因为……当时依依第一个作自我介绍,她说自己是化妆师,对吧?”

“没错……难道不是吗?”

菅佑尔点了点头,“也算是吧,只不过是给死人化妆的。”

“诶?那就是殡仪馆的……”

“没错,其实差不多就是类似入殓师的职位……因为做这一行怕外人有避讳,一般都不自报家门。同样道理,我自称是司机,其实是开殡仪车的。”

见大家都不说话,他继续说道:“当时我看依依并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所以便配合她一同说了谎——总而言之,如果是我杀了她,她一定能够准确地写出我的名字。”

出于行业的特殊性,这样的隐瞒倒也在情理之中。

白昕祎这才明白当问及伊伊的工作趣闻时,对方却说出“要是有有趣的事就遭了……”这样的话。

“怪不得我开玩笑说让她帮我设计妆容,她却显得很尴尬的样子……”律旗凌也回想道,“可这样一来,大叔反而更可疑了吧?”

“更可疑?为什么?”

“因为船上只有你认识她,或许你们私底下发生过一些摩擦,也有可能是感情纠纷……”

“没有的事!”菅佑尔面红耳赤,急着辩驳道,“我、我一直拿依依当妹妹看待的!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现在她出了事我也很不好受啊!”

“这些事等警察来了再说。”陆铭鼎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却突然皱起眉头问道,“这里没有信号?”

“啊,看来已经行驶到公海上了……”律旗凌耸了耸肩,“公海上是没有基站的。”

“那我们就返程,上岸找警察!”

“恐怕也不行。第一,航程是事先报备的,如不是因为极端天气或其他不可抗力阻拦,‘海伦号’必须驶完整条航线,不可做变更或折返。”

“第一?还有第二?”

“第二……”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即便现在折返码头,警方也无法受理这起杀人案。”

“为什么?”

“公海上发生的案件,处理程序和其他案件不太一样。根据管辖权的划定,船只只要离开海岸线12公里、到达公海海域后,船上发生的谋杀案便不属于受害人国籍所在国的管辖范围。当然,也不受始发或到达国家管辖。”

健身教练一脸莫名地问道:“那总得有人负责接手吧?”

“有是有,这起案件应该由‘海伦号’的注册国负责——也就是说,案件将被移交给利比亚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