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可以吃?”
白昕祎手动旋转着木叉上的烤肉,滋滋的肉汁从浅褐色的纹理间渗出,而在傅须庭的三令五申下,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
“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还是在一分钟内!”傅须庭忍无可忍,他在烤肉上撒上孜然和胡椒粉,动作熟稔而流畅。
调味粉触碰到冒着油的烤肉的那一瞬间,便发出令人愉悦的“撕啦——”一声,她忍不住问了第四遍:“还没有好吗?”
随后,她欲盖弥彰地辩解道:“我怕烤过头诶……”
“没有没有!”他几近绝望,“要等表面微微烤焦,调料的味道渗到内部才可以吃!”
见对方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他怜惜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很快就好了啦,你抽五分钟出来和我聊个便天好不好?”
“好吧……”话虽如此,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心不甘情不愿。
这只白眼狼!
“那个……之前……对不起啊……”她突然嗫嚅道。
“嗯?女侠这是为何?”
“之前还怀疑是你向e.i泄露了牧前辈的信息……对不起。”
“你说那次啊。”他爽朗地笑了,露出一口皓齿,“我没有当回事。”
“真的吗?”她瞬间如释重负,猫咪般的大眼睛又活跃了起来,“你真的没有拿小本本记下来吗?”
“你是说‘记仇簿’吗?”他被对方逗乐了,“记性好的人都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看,你果然记仇了!”
“没有的事!相反,在那件事上你还立了大功一件呢!”
在牧野前辈自杀后,白昕祎在聚餐场合主动向罗嘉辉请缨,并如愿被调任至财会部门。之后的一周时间,她一直利用职务之便,竭力收集极易贷违法收拢资金、向风险等级超标的客户盲目放贷的证据,随后向国税局及司法部门匿名举报。
这两天,罗嘉辉正疲于应付金融检查部门的突击走访,尽管他依然在做垂死挣扎,不过极易贷违规操作铁证如山,身为公司法人,背信弃义出卖同盟的罗总锒铛入狱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还真应了他在聚餐上的那句话——“我估计那种枯燥的部门你坚持不了半个月……”——果然,她只花了一周时间收集证据,之后极易贷便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这样的结局是牧前辈用性命换来的,她依旧为他打抱不平——从罗嘉辉自稽查官处获取的高额赏金来看,他一定的对牧野猜忌依旧、并且对对方的异禀略知一二,由此才能拿到高于基本赏金十五万之多的额外奖励。
一想到这里,她的愤怒简直难以言表。
“差不多可以吃了哦。”
“什么?”她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烤肉——女侠您烤个肉而已,为何面色如此凝重?”
白昕祎“噗嗤”笑出了声,她将自己先前的想法连同烤肉一并吞了下去,暗自下决心说——从今往后,就权当没有认识过牧野前辈这个人。
“说起来,这次登山露营还是托了那位大叔的福呢!”
极易贷目前处于濒临倒闭的绝境,罗嘉辉每天光是对调查人员都应接不暇,忙的焦头烂,。自然不会有闲情雅致派人催缴贷款。先前那位曾企图自杀、名叫邹彦的大叔不仅甩掉了一身债务,而且找回了自己丢失的那枚被称作“山川湖海”的戒指,整个人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当然,白昕祎并没有透露戒指是被牧野前辈偷去的一事。
“老板店里的黑猫果然有效!看来它是亚洲或英国的猫!”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邹彦终于有心思静下来好好喝杯咖啡,在咖啡馆中他如是说。
“……?”白昕祎和傅须庭不知他为何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听上去似乎是银河被称赞了,总之算是件好事。
“为表达我心中的谢意,请二位务必收下这个——”他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个信封,里面塞着厚厚一沓钞票,看起来有五万之多。
五万,正好是出卖一名异能者的基础赏金,当即令白昕祎回忆起极易贷贵宾室中罗嘉辉财迷心窍、贪得无厌的模样,胃里一阵犯恶心。
“钱我们是不会要的。”傅须庭义正辞严地婉拒了对方的谢意。
在大叔三番五次的退让之下,双方最终达成共识——拿回二人出功出力的工本费,比如为了探究保管库是否有猫腻的租赁费、以及白昕祎在极易贷潜伏期间的必要经费。当然,“天价”圣甲虫原本就是廉价的制造品,所谓三百五十万的巨额也只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这样折合下来大约,大叔只需要归还几千块的样子。
“不如用这个前来趟自驾游吧!”傅须庭跃跃欲试,“这个季节去戮山避暑正合适,我们去登山露营!”
这趟旅行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山上空气果然清新,景色也秀美如画。”她感叹道,“不枉我们费劲爬上来!”
“‘费劲爬上来’?女侠,你说话请摸着良心!”傅须庭指着一旁空地上停着的gl8商务车指证道,“我可只记得某人一路悠闲地坐在副驾驶上吃零食——唯一‘爬山’的只有苦命的发动机而已!”
白昕祎脸红了一阵,忙转移话题:“你看那边,有座小城堡!”
“哦,戮山古堡吗?”这招对傅须庭果然有效,他开始瞭望起三十公里开外的别墅来——由于山上空气洁净、能见度高,因此能够清晰地看到沿着公路、外立面奢华的欧式城堡。
“好想进去看看啊!”她感慨道,毕竟城堡是每位少女的梦想,“不知道是不是对外开放……”
他扫兴地说:“这是私人城堡,几十年前就被一位性情古怪富商买下作为住宅用了。”
“性情古怪?”
“这位富商姓代,发家史很烂俗——找了富家小姐,入赘于大户人家,由于那位小姐是家中独女,因此家族产业也被一并交给这位代女婿经营管理。虽然他的经商头脑值得称赞,但个人秉性便有待商榷了——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他的风流韵事堪比整部都铎王朝。”
富家小姐不谙世事、心气又高,自然忍受不了丈夫心猿意马、更无法接受与人共侍一夫。两人维持了十年不到的形式婚姻,期间夫人每日茶不思饭不想,身体也日渐憔悴,最终便丢下一对儿女撒手人寰了。”
“怎么这样……”白昕祎忧心忡忡地感慨。
“刚才所说的‘性格古怪’指的是这位富商性格暴戾乖僻,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信任,子女似乎也与父亲不清净,都各自在外生活——别看那栋偌大的古堡,除了管家、佣人之外,真正的主人其实只有那名富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