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吩咐所有人到每个房间彻查私生子的下落！”

代安芸说得很决绝，她似乎已经认定禾云青就是一切离奇事件的始作俑者。

“等一下，代小姐，请您仔细想一下。”白昕祎分析道，“在您提到这只手包是您母亲的遗物之前，禾先生就已经离开宴会厅了，因此不可能是他对这个手包耿耿于怀。”

“是这样吗？”代安芸向弟弟投去确认的眼神，后者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她忍不住歇斯底里道：“到底是谁非要和我母亲的遗物过不去？”

“恕我直言。”傅须庭无奈地说，“我们目前遇到的问题有——代老先生毒发身亡、代先生的车被毁、房间的电话线被人割断，以及有人恶意纵火这么几件事——哪一件都要比区区一个化妆包被毁来得重要吧？”

“‘区区一个化妆包？’”代安芸用鲜见的凄厉口吻重复了一遍，“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化妆包！不仅如此，这套房子，以及代家所有的资产都是我母亲留给我们的！不管是化妆包也好、锅碗瓢盆也罢，属于我们姐弟的东西谁都没有资格夺走！”

她摆出一副要与傅须庭拼命的架势，吓得对方立马躲到白昕祎身后。

“好吧好吧，不夺走不夺走……”他小声与白昕祎咬起了耳朵，“好可怕啊，我应付不来这种女人。”

白昕祎白了他一眼，从容地说道：“恕我直言，代小姐现在这番举动是不是在转移视线呢？”

经她这样毫不客气地指出，空气一下子被凝固了。无论当事人还是打下手的帮佣，此刻都开始面面相觑、凝神屏息。

“啊？”她不解道，“你说什么？我转移什么视线？”

“正如我男朋友所说，眼下发生了四件离奇事件，它们或对我们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或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自由——而您却偏偏纠结于造成损害最小的那一件事，让人不得不对您起疑心啊。”

代安芸冷笑一声，“对我起疑？你开什么玩笑！我巴不得老爷子能够活到变更完遗嘱——哪怕一变更之后立马暴毙也没有关系！可他偏偏死在这之前，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将遗嘱受益人变更为您是之后的事，可蛇毒发作是个长时间的过程，持续时间可达数小时。先前所有人都以为所有财产将归禾先生所有，如果那个时候您心存恨意……”

代安芸咬住嘴唇，充满恨意地盯着她。

“其实拥有相同立场的还有您的弟弟代云珑先生，如果代老先生是你们所杀，那动机差不多就是上述的原因。”白昕祎继续分析道，“当然，嫌疑人还不止两个——目前下落不明的禾先生一直对自己母亲的生平抱屈，他希望向代老先生讨要个说法却未能如愿，因此才会出现露台上的那场争斗，之后他打翻代老先生的酒杯恐怕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所有你的意思是，凶手还是在我们三名子女身上？”代云珑不屑道，“那个私生子中途便逃之夭夭了，而我和姐姐一直都在宴会厅，从未离开过。所以下毒也好、纵火也罢，都与我们毫无干系。”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睨视着白昕祎，后者却毫无怯场——

“首先，如果代老先生的死真的是中毒，那么率先被怀疑的一定是动过他食物的人——在宴席上，代小姐非常殷勤地为代老先生夹菜、而酒又是禾先生带来的……”

代云珑故作夸张地笑道：“照你这么说，每个接受过菜盘的侍女不都有嫌疑了？”

白昕祎点了点头，“不光是侍女，还有厨师——大家是否还记得在宴席上，代老先生曾当场表示要辞退他？”

“你说得也有道理……”代安芸思忖道，“我其实一直在想，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忍受每天服侍那样一个怪癖的老头——你们在心里一定都很想杀了他吧？”

她环视四周，侍女们都显露出怯生生的模样，不敢说话。

“说实话就好，我又不会怪你们。”

管家说道：“小姐，先前代老先生提到的辞退之事我并没有转达给厨师。”

“诶？你没有说吗？”

“‘这种人赶紧撵回去’、‘让他明天开始不用来了’……像这样的气话，代老先生几乎隔三差五都会说上一两句，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当真了。因此我并没有转告厨师，当然，也就不存在因为被辞退而报复的事了。”

“哈，果然是个暴戾恣睢的怪老头。”

管家没有接她的口，继续说道：“此外，在戮山古堡任职的薪资要比同等环境下高出三倍以上——像我们这里，级别最低的侍女，一年也能拿到近二十万的奖金。”

“算很多吗？”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问道。

白昕祎惊叹道：“大城市的白领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准而已！”

“没错，因此兼顾雇主的一切需求、包括情绪上的落差，也是我们在所难免的职责之一。既然领了高薪，就不会对雇主的情绪有微词——我想我们全体的后勤人员都是这么认为的。”

管家身后的几位侍女认可地点了点头。

“哈，为了几个臭钱不得不在那种人跟前低眉顺眼……”代安芸讥讽道一般突然话锋一转，“看来大家都一样呢——你们也是这么看我的不是吗？”

管家谦卑地欠了欠身，“我们不敢妄议雇主的不是。”

“说到接触过食物的人……”代云珑灵光一闪，“安律师也有问题——牛排是他负责切割的！”

安律师恼道：“我只是顺手之劳而已！”

“不。”代安芸反驳，“我原本是想让云珑帮忙的，而你却强行将牛排抢了过去。”

“安律师确实也有嫌疑。”白昕祎落下了实锤，“他与禾先生有过私下交易——禾先生必须给予律师所得遗产的三成作为酬劳。”

“难怪你在老头子面前将他吹捧得天花乱坠，甚至哄骗他草拟了遗书，原来是出于私心！”

代云珑怒不可遏，他捏紧拳头便朝律师脸上挥去，好在被代安芸挡了下来。

“安律师，你太糊涂了。”代安芸紧紧盯着对方质问道，“如果要结成同盟，在你知道有私生子这件事后，也可以通过将情报贩卖给我们来获利——你知道我们一向出手阔绰，和你又是旧识，是不会亏待你的！可你为何偏偏要求勾结那种身份下贱的人呢？”

“糊涂的是你们才对。”安律师反驳道，“代老先生早就向我透露过口风——他一分钱都不会留给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