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娜关上套间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人马。”她喃喃自语道，“这毋庸置疑是真的人马，居然真的会有这种生物存在！”
激动使她抑制不住颤抖，她的双手几乎快要拿不住手机了。卡莲娜起身伫立在窗边往下眺望，昨晚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殿现在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与墨色的环境融为一体，人马自然也不知所踪。
“我一定要得到他。”
这句话，她是对自己说的。
她将人马的视频转发到了自己的instagram上，并同时用中英文写道：“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有人见过这种生物吗？”
随后，她便一直来回在落地窗前踱步，焦急地等待着回应。
手机很快发出”叮咚”的响声。
……
“那个女人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你们说呢？”
三人在赶往玻璃房子的途中，徐涟还时不时向酒店忿忿地回望一眼。
“唔。”傅须庭含糊其辞地应付着，“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根据我收集的证词，那个女人曾向导演和制片人推荐过服装采购、道具供应和幕后特效外包公司，甚至不惜替换掉原本已经签下合约的多媒体公司，将全息投影改为廉价的cg制作，而她却能从中捞一笔中介费！要不是你们死活拦着，我真想当场拆穿那个女人，好看看她惊慌失措的嘴脸！”
“所以说新人就是新人……”傅须庭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宁可打草惊蛇也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吗？更何况她多半与三人的死亡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可你看她刚才回话时那副避重就轻的样子……”
“她或许有秘密，但未必与死者有关——退一万步说，一个阅历深厚、姿色颇丰的女演员背后要没点故事才更令人奇怪吧。”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她真的是三起案件的杀人凶手，要怎么在同一时间谋害三名成年男子呢？”
“这个么……导演喝了酒，可以在他驾驶的车辆上动手脚；编剧心脏不好，可以……呃……”
“可以什么？扮鬼脸吓死他吗？哈哈！”
“喂，从刚才开始你便说得很过分诶！”徐涟突然生气了闷气，“什么‘刚当上刑警就得意忘形，成天幻象自己是警匪片男主角’之类的……”
“诶？我可是为了保护你啊！”傅须庭忙辩解道，“要不是我这么说，你早就被那个暴躁的女演员投诉了！”
“我当然知道啊！只不过……”
“‘只不过’？”
徐涟深深叹了口气，哀怨地说：“你和前辈们说的一模一样……”
“啊……”看着他沮丧的神情，傅须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百无聊赖地找白昕祎聊天，“小美女，从刚才开始就在玩手机玩手机玩手机，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人家在办正事啦，没工夫听新人的职场牢骚。”她连头都不抬，默默地敲击着键盘。
“啧，一点都不可爱！”傅须庭只好自己当啦啦队长鼓励起徐涟来，“打起精神来啊，总之我们先去现场看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年轻刑警无精打采地回应道。
玻璃房子的周围被警方拦上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室内漆黑一片，据徐涟说，天花板上的灯具也被全数破坏。他们三人只好拿着应急手电筒在案发现场四处查看——不，应该说是他们两人才对，白昕祎一找到椅子便坐下来分秒必争地翻起了剧本，好像导演很快就要喊她上场一样。
傅须庭吆喝道：“喂，小美女，不来找找蛛丝马迹吗？”
她照样爱答不理地答道：“那种粗活你们男人干就好了。”
“嘿，不调研就没有发言权哦！”
“你很吵诶！”她抬头白了他一眼，一脸不耐烦，“没看见我在忙嘛！”
傅须庭吃了一瘪，悻悻地挪到一边找起了线索，徐涟暗自捅了捅他，揶揄道：“你女朋友挺彪悍的啊，果然漂亮女孩脾气都不怎么样，跟那个女演员似的。”
“还好吧……”他竭力找补道，“她偶尔也有可爱的时候。”
“喂！什么人在这里！”
身后传来凶悍的叫嚣声，借着公园夜间的景观灯，他们看见一个魁梧的黑色剪影正站在玻璃房子的主入口处，正拿着手电朝室内扫视。
徐涟也同样拿起手电照着对方的脸，不一会儿便惊呼道：“前辈！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干什么？”
“把你的手电挪开！”对方不悦地用手挡住被直射的双眼，“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两个无关人员也是你带进来的吗？”
徐涟积极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局里的陈警官，他是我的前辈。前辈，这两位是来帮忙调查……”
“调查？哼。”被唤作”前辈”的警官嗤笑了一声，“你居然还没死心？说起来，早上审过的那两名外地来沪人员该不会是您的重点怀疑对象吧？”
被揶揄的徐涟小声嗫嚅道：“不，只是普通的油漆匠而已……”
“哈哈哈哈——”陈警官的笑声撕破寂静，在空旷的剧场中突兀地回荡着，“幸亏没给你审讯室作正式问讯——三起神秘敏感的凶手居然是粉刷工油漆匠？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警方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想不到你居然还不死心，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该不会是想要调查遗漏线索吧？”
徐涟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辩解道：“因为大家只当这是一起意外，也没有用心取证……”
“我说你啊……”陈警官故作绝望地两手一摊，“明明刚参加工作，却成天想着能一举揭发一起大案，把自己当成警匪片男主角。本来以为你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没想到现在居然放下身为刑警的尊严向不靠谱的私家侦探求助！”
一直在旁专心致志研究剧本的白昕祎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啪”地合上影印纸，与前辈针锋相对道：“看在您是前辈的份上我们才一直忍耐着，请您注意一下措辞，我们才不是什么‘不靠谱的私家侦探’！”
这番话显然效果拔群，昏暗之中陈警官明显怔了几秒，随后他虚张声势地反问道：“哦？那你们是什么人？”
她得意洋洋地指着傅须庭掷地有声地说：“他，一家十八线小镇郊区的咖啡馆老板；而我，哼哼——目前无限期待业中！”
亏她能说得如此坦坦荡荡！此言一出，令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哭笑不得。
陈警官认输道：“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了，现在我恳请二位——不，三位——”他顺带责备地瞪了徐涟一眼，“我恳请三位赶紧离开案发现场，这里可不是供你们玩侦探游戏、满足无聊好奇心的地方！”
即便对方下了逐客令，她依旧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道：“照您这么说，只有您才可以在这里玩侦探游戏咯？”
“你说什么？”这下陈警官是真的动了怒，“别以为你是个小姑娘我就非得让着你，当心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哦！”
徐涟也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忙拽了拽白昕祎的手臂好言相劝道：“好了好了，刚才说得有些过分了，快跟前辈道个歉！”
“才不要。”她一把甩开徐涟的手，猫一样的眼睛炯炯发亮地瞪着陈警官，依旧嘴不饶人地质问道：“既然前辈觉得这起命案只是场意外，为什么还专程深更半夜跑到案发现场来呢？”
陈警官愣住了，徐涟半饷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喊道：“啊，难道说前辈也觉得并非意外这么简单，才特地折回这里？”
“闭嘴你个新人！”他抄起手电筒照着徐涟的脑门来了一下，疼得徐涟哇哇乱叫——如果此刻舞台能给陈警官来个特写照片，一定会意外地发现他的脸颊居然红得像刚摘下的番茄一样！
“真是的，连我都被你带得容易东想西想、脑子都不正常了。”他干咳了两声，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不过再次回到现场，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这果然还是场意外。我看我们还是让这件事尘埃落定，大家打道回府吧！”
徐涟揉了揉脑袋，闷闷不乐地向两位同伴招呼道：“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那我们……”
他转过头，意外地发现傅须庭居然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散落的各种垃圾。
“喂，走了啦！我家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陈警官疑惑地冲徐涟指了指自己脑袋，意思是”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确定要走吗？”匍匐在地的男人幽幽地说，“我是无所谓，正因为您有老婆孩子，我才特地好心提醒——你们两个要是现在走的话，会丧失立功晋升的大好机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