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推理火车 六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6      字数:3695

“这个女人……是谁的情妇吧?”

仇晶指着瘫尸在包厢简易床上的死者,冷不防地问道。

她提问的对象是列车员,被她突然这么一问,后者吓了一大跳,连忙回应道——

“可能是吧……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咄咄逼人地追问,“她可是你的情妇啊!”

“什么?!”

发出惊呼的不是列车员,也不是傅须庭,而是那名带着孩子的女乘客。

“这是真的吗?”这次,女乘客提问的对象变成了列车员。

傅须庭则一脸蓦然地注视着一切。

仇晶冷笑道:“呵,如果我没猜错,二位应该是夫妻关系吧。”

列车员没有回话,女乘客则用茫然而戒备的口吻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果然是这样。”

“果然是什么呀?!”

“虽然二位在火车上并没有以夫妻相称,不过列车员先生对待你和孩子却不像对待乘客那样尊重,你们之间的对话比起服务者与被服务者来,更像是夫妻或情侣,他竟然还会管孩子到底是喝汽水还是果汁!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事的列车员啊!”

列车员没有半点想要否认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承认,他只是像任何被拆穿身份的人一样,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只好站着一声不吭。

仇晶继续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这里是极南端的离岛,会乘坐这趟火车的,除了岛上的工作人员之外,也就只有训练生而已。虽然也偶有旅行者,但绝不是拖着孩子的女人。所以,你在这列火车上,只能说明你是列车工作人员的家属。”

女人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那个表情好像再说“是家属又怎么样”。

“但是不巧的是在这列火车上,与列车员先生有染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这位小姐也是如此。”她再度指了指死者。

“她说的是真的吗?”女乘客狐疑地转向自己的丈夫。

列车员脸涨得通红,他急切地声辩起来:“这种话,没有证据,你可不能乱说!”

“要说证据,我手上确实没有。”

“你看吧……”

“因为证据在你自己身上啊!”

列车员一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物都是工作服,也没有佩戴首饰,并没有什么异样。因此对于仇晶的指责,他有些不屑一顾——

“我说这位小姐,看在您是乘客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不能毫不顾忌地信口雌黄啊!”

“是我在信口雌黄吗?”仇晶笑了一声,“你领子上的水渍是怎么回事?”

“啊,这是……”列车员摸了摸衣领,的确是冰冰凉的一片,但他依旧坚称,“这是刚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的确是溅到的,但你为什么要洗脸呢?我擦是沾上了唇印吧!是脸上?还是衣领上?又或者都有?没关系,我想总有些皮屑残留。”

“你……!”

列车员的脸又猪肝色转为魔芋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他虽然没有承认,不过身旁的那名女乘客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你居然!把那种女人安排在这趟火车上!车上还有你的儿子呢!”

“等等,我、并不是我安排的啊!是她自说自话……”

“够了!”

妻子朝列车员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一旁的男孩见了这一幕,也悲怆地干嚎起来。

仇晶对于他们小家庭的悲剧似乎津津乐道,她颐指气使地点评道:“我最看不惯四处沾花惹草的男人了,何况这个女人(死者)一看就是欢场上混的,摆明了不好对付,你又何苦招惹她?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列车员哭丧着脸说,“我和这个女人是在饭局上认识的,那天喝了许多酒,亲不自禁就……”

“只有一次吗?”妻子红着眼睛问答。

“不……她胁迫我和她保持关系,并且每个月给她钱,不然就把我们的关系抖出去……”

“我就知道!”女人忿忿地尖叫,“难怪你给家里的钱越来越少,原来都是在外面养野女人!本来我还很高兴你替我们弄到了商务席的票,但那个贱人……”她哽咽道,“那个贱人是包厢啊!”

“这些都是她威胁我的……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女人只是以戏弄我、折磨我为乐,无论我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满足,也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所以你才打算在列车上,在自己的地盘杀了她?”仇晶问。

“不,没有那回事!”列车员连连摆手,“我承认和她有不正当关系,但我并没有杀了她啊!”

“哈,怎么可能!”仇晶翻了个白眼,“前前后后只有你进入过包厢,别人就算想动手都没有机会!”

“我真的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要杀了她,也不会选在这时、这列火车上,毕竟我老婆孩子都在呢!”

仇晶一针见血地反驳道:“你没得选,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是你意料之外的事。”

说着,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扫了傅须庭一眼,得意洋洋地分析道——

“你和死者有长期的姘居关系,对方向你索要财物或试图霸占情感,对此你早就厌烦了。不过今天,死者的确是为了给你一个突然袭击才来到这趟列车上,或许她知道你的妻儿也在,想故意借此机会羞辱、折磨你,又或者只是个巧合,我更倾向于前者。这样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死者在包厢里对你百般刁难,你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因了——原来除了职业操守之外,还有别的难言之隐。不过也难怪,你这张脸的确也是招女人喜欢的类型。

你们两个在包厢里做了什么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她极有可能要挟你,说要将你们之间的关系告诉商务席中的妻子,于是你起了杀心,将匕首刺向了她的颈动脉。由于是致命伤,她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然后你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包厢,开始服务其他乘客。只要没有人发现,直到终点站之前,尸体都可以瞒天过海。即便到了终点站,你也可以装作第一发现人的样子惊慌失措地报警——没有人会想到列车乘务员和女乘客之间竟然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而你只要被当做凶案的第一发现人,接受一定限度的盘问,便可以逍遥法外了。

但是很可惜,拜你那缺乏管教的儿子所赐,尸体被提前发现了。于是你不得不将我和烘焙师支开,表面上是让我们通知警方和列车长,实则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处理掉对你不利的物品、以及指向你的证据,比如那一页笔记。可惜你这个书呆子实在是不聪明,竟然会把那页纸丢进垃圾桶里——越是情急之下,就越是不该乱了阵脚啊。

当时我就在想,无论是报警也好、通知上级也罢,为什么要把这些分内之事交给乘客代劳呢?没错,其实这就是调虎离山,好让你有足够的时间修正现场。

之后你还做了一些试图扰乱我们搜查的事。比方说在烘焙师提出‘犯人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藏匿在包厢里’的时候,你立刻说在多次进入包厢的过程中,感觉房间里有人——这都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看到烘焙师在艰难地翻垃圾桶,你也没有主动提供钥匙,因为你不想让我们找到那张重要的字条。”

她幸灾乐祸地总结道:“虽然你也有可怜之处,不过也算是罪有应得,在这趟车上遇见我,也算是你命数如此吧。”

“等、等一下!”列车员辩驳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臆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可能有,因为我并没有杀她啊!杀人……我连想都不敢想啊!”

这时,连被背叛的妻子都忍不住站出来说:“是啊,这家伙根本没有胆量杀人!”

仇晶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想要证据吗?你既然那么匆忙地把纸团扔掉,说明当时完全丧失了理智判断的能力,想必也不会处理上面的指纹吧。”

“这……”列车员咬着嘴唇,下决心般地坦言,“当我看到她尸体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确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检查了现场,但对于是谁下的手我却毫无头绪。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担心警方终究会追查到我们的关系,导致不必要的猜疑。

于是趁你们通知警方时,我快速扫荡了一遍包厢,想看看她有没有携带与我有关的物品。然后翻到了那页纸,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承认那是我过于慌张,纸上也肯定留下了我的指纹。但我所做的这些只是想与她撇清关系,完全是为了自保,但我并没有杀了她啊!”

“哦,是吗?”仇晶冷冷地说。

她冷不防地冲到列车员跟前,抬起腿,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对方还没来得及弯腰捂住痛处,她便脚跟一勾,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子绊倒在地,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紧接着,她不顾妻儿的哭喊,单膝跪在列车员的后腰上,摸了摸他全身,终于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西餐刀。

用于割牛排的西餐套很锋利,刀锋闪着银光,刀尖上沾有红色的血迹,由于是金属材质,刀柄的部位还留下了几处清晰可见的白色指纹。

仇晶得意地说:“我猜,刀上的血一定是死者的,而指纹则是你的,这种事,一验便知。”

“……慢、慢着!”

被压制在地的列车员疼痛还没缓过劲来,他匍匐在地,英俊的脸庞也因此变了形,他艰难地说道——

“我不知道血是怎么回事……但那个女人、她让我帮她切牛排来着……所以才会有我的指纹……”

“借口你还是留着跟警察解释吧,不过我想公安的人即使再弱智,也不至于相信你这套鬼话。”仇晶加大了膝盖的力度——其实她没有控制列车员的必要,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反抗意图。

大功告成!她挑衅般地斜睨了一眼傅须庭,只见他一幅满面愁容的模样。

是因为输给我了吗?从进了包厢起,这家伙就一直在跟我抬杠,现在一定觉得很没面子吧!

正当她沾沾自喜地这么想着的时候,傅须庭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么,为什么要脱掉死者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