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里并没有毒。”卢sir说。

卢叶山和白昕祎在白所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因为公司正好在这个片区，卢叶山自然成了负责前辈直播猝死案的警官。

她问道：“那前辈的死因是？”

“中毒。”

中毒，但毒药又并非来自咖啡，而且还不是慢性中毒的症状，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因为除了咖啡，前辈在直播中没有吃过别的东西。

不过不管怎么说，听到毒药并非咖啡时，白昕祎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在咖啡馆待了那么长时间，她不希望咖啡成为凶器。

“说起来，你原来待的那家咖啡馆停业了呢。”卢sir漫不经心地说道。

“诶？”

“从你换了工作开始就关门大吉了，我几次路过都没看到老板。”

“是、是这样啊……”

“你们两个还有联系吗？该不会是闹矛盾了吧？”他笑道。

白昕祎低着头搅了搅面前的奶茶，没有说话。

咖啡馆关门大吉是因为白昕祎不在了，而身为e.i高层但傅须庭会在那种地方开咖啡馆的原因就是为了监视、观察她。现在她逃之夭夭，咖啡馆自然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啊，对了！”她喊起来，“银河呢？”

她是落荒而逃的，当时根本没有心情顾上银河。

“你说那只猫啊，大惊小怪的……”被下了一跳的卢叶山大惊小怪地瞪了她一眼，“猫也被老板带走了，我看猫砂盆什么的都不见了。”

“哦……”她松了一口气。傅须庭毕竟还是挺疼爱银河的。

气氛沉默了一阵。

“对了。”她问道，“卢sir的管区里，同样的案子应该不止我们公司的那一起吧？”

“没错。在警告提到的范围里，有三分之一都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一共发生了六起类似的命案。所以现在虽然是我来负责调查，但案子早晚会移交到省里。”

一共二十八名市民意外死亡，这算是大型恶性犯罪事件了。

卢叶山继续说道：“这六个人在案发当天、也就是预告提到的时间里，全都穿了绿西服和红牛仔裤，但各自服装的品牌、款式都不一致，而且这六人之间没有相互关联。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穿了相似的服装，在同一个时间点暴毙而亡，死因都是中毒。”

“每个人都吐血了吗？”

卢叶山一愣：“吐血？不，除了你们公司的那位，其他人都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那么演嘛，主人公服下毒药后一旦吐血就表示毒发了，前辈在死之前也是大口大口地吐血。但据我所知，那只是电视剧里的一种表现手法，事实上几乎没有什么毒药是会引发吐血症状的，吐白沫到还有可能……”

“关于这点，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让鉴定科的人证实了——那的确是本人的血，并不是糖浆之类的伪造物。”卢叶山烦躁地挠了挠头，“啊啊，真是烦死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老板在就好了！”

傅须庭是e.i高官的事卢叶山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他还很仰仗傅的能力，好几次都带来案件私自请教。

卢叶山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骂骂咧咧起来：“什么鬼咖啡，这么难喝，和老板做的简直不能比！”

那你还不是喝完了？白昕祎心想。

今天的卢sir看起来比往日更加颓废、更加不修边幅。不过也难怪，自己的管区里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事发当天，大部分主流媒体的官网都被黑，并且发布了一条奇怪的警告——身穿绿西服、红牛仔裤必须在三小时内换装，否则会在三个半小时之后死亡。

二十八名穿绿色西装、红色牛仔裤的被害人果然在消息发布后的三个半小时内暴毙，其中引起轩然大波的，正是白昕祎所在公司的前辈，因为他当时正在做直播节目。

其实三个小时换件衣服还是很方便的，毕竟警告人也说了只要换掉任意一件即可，退一万步说，即使在两小时五十九分时脱下西装，也是能够保命的。但依然出现了二十八名死者，纯粹是因为他们不信邪。

其实也不管他们，毕竟仅凭这样一则荒诞的警告就会杀人，这是任谁都不会信的。

然而，案件就这么成立了。当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二十八名毫无关联的被害人分别在不容的地方、在旁观者的见证之下突然暴毙，死因均为中毒。

根据旁观者的目击证言，他们均没有注意到死者是在何事摄入毒物的，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人事靠近或下手的举动。

案件成立后，各大媒体的官网再度被黑，并且刊登了这二十八人的名单，准确无误。

那么，凶手（如果的确存在的话）是如何做到精准杀人的？

这和大数据还不一样，活生生的人并不是电子数据，不能依靠高性能的计算器来识别。凶手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内识别到了一个大范围内所有服装符合条件的人，有些人还是在室内、或者卡拉ok包间、私人办公室这样并不太公开的场所。

这种锁定目标的机制和奇特，为之增添难度的一点是——这些人的服装可能还存在变数。本来不符合条件的人在最后一刻换装、或者原本符合条件的人突然脱下了外套，这两类人都不在死亡人员之列，死的只有在指定的某一时刻穿了指定颜色指定形式服装的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凶手（再度声明，如果有凶手的话）并未直接接触被害人，因为他不可能同时接触二十八个人，死者身边人的共犯嫌疑基本也被排除干净了。如果是黑客同时感染二十八台电脑倒还好理解，但是在非接触的前提下同时杀死了二十八人，这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手法还是毒杀，这种不接触就无法办到的杀人手法，到底是怎么实现的呢？

相比之下，后来黑客再度侵入媒体发布死者名单这种纯it技术层面的动作，在大家看来已经算不上稀奇了。

而且，凶手选择死者的方式竟然是凭衣着打扮，虽然说绿西装配红裤子的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令人难以忍受到要杀人的地步吧？何况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二十八人都是普通市民，并没有从事市民违法乱纪的事。

总而言之，这是一起凶手不明、作案动机不明、犯罪手法不明的大数据远距离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