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自打开电脑，发现自己公司所运营的网站首页发布的是这样一则信息——
“位于北纬15.73至21.90、东经108.28至113.95的个人、家庭、公司、企业、机构及政府机关请注意，请于今晚八点三十分至九点三十分之间，打开家中、或公用设施中所有用电设备。
“所谓所有用电设备，包括但不限于照明设施、采暖设施以及连接电源的蓄电池设备，考虑到能耗问题，单位请安排留守员工负责开闭电器。
“已有二十八人因不停劝阻付出惨痛的生命代价，希望这一次，诸位一切平安。”
短短几行字，大家花了半分钟就读完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却毫无头绪。
“有被盗号了吗？”有人问负责上传的网络编辑。
“嗯，大家都备份了吧？我这就删除。”
“等一下！”总监突然冲了进来，“不要删除！”
大家面露疑色：“不删除吗？这是被人盗号后发表的文章。”
“这我当然知道。”总监解释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时时刻刻盯着手机、电脑看的。现在警告才发表了五分钟不到，肯定没多少人看到。如果没看到的人因此没有执行警告内容，岂不是很糟糕嘛！”
“可上一次我们第一时间就删除了……”
“上一次是上一次，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警告是动真格的，全都当做玩笑处理了。而且上一次的要求是穿绿衣红裤，穿成那样实在是太小概率了。可这次不一样，谁家还没个电器呢？”
“那……就这样让别人黑进我们网站后发布的文章置顶？”
“也不能这么干……”总监思忖了一阵，“这样，发布的内容不做删减，但在文末注明是警告者发布的，并不代表我们媒体的观点。”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很快，人事部门的同事就赶到了：“公司决定，考虑到上下班高峰的因素，独居的同事今天可提前两小时下班。有人照料家里的同事，愿意留下来协助一同开闭电器的，加班费按三倍计算。”
人事的话音刚落地，便受到了众人的叫好。
“前辈，您加班吗？”艾洛问白昕祎。
“我吗？我一个人住，所以……”她回答道，“不过我住得很近，不用提前下班。”
她现在所居住的酒店套房是林氏自家旗下的产业，这样一来，她的经济压力便小了许多。
话说回来，无论是之前的傅须庭还是现在是林初，她一直在承蒙他人的照顾。她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努力，早点独立起来。
“你呢？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东西赶紧下班吧。”白昕祎看艾洛年纪轻轻，又不是本地人，便觉得他一定是单身。
“不了，我和大家一起加班。因为我和别人合租，电器的朋友会搞定的。”
“这样啊……”
“对了前辈。”艾洛突然问道，“关于这次警告，您怎么看？”
“我吗？”被突然一问，白昕祎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耿直地说：“前辈似乎并不反感异能者，所以我想知道前辈的看法。”
什么讨不讨厌的，她本身就是一名异能者啊……
“这个嘛，我觉得这次的警告和上次一样奇怪。”
“奇怪？嗯，也是哦……”
“我说的‘奇怪’是指不明白警告人或凶手的目的。比方说上次，杀死穿指定服装的人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还有这次也是一样，除了浪费电费，所有电器通电一小时，除了供电局的收益会提高，基本上也没有人能够获益了吧——而且还很不环保。”
“哈哈，搞不好就是供电局的人故意发布的信息。”
“供电局属于基础设施，是国有企业，没有个人可以从中牟利。没人会为了数据好看而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的。”
“前辈说的有道理。”艾洛赞同道。
“反社会人格的犯罪者在想些什么实在让人很难猜。不过，到了夜间，独自站在高处的犯罪者突然看到全部灯光骤然亮起，或许会萌生出别样的自豪感？”
“如果是航拍爱好者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全城灯火通明，拍出来效果一定很好看。”
“但能提供视觉效果的只有照明设施，可警告者同时提到了供暖设施等其它电器，这些电器的开启并不能带来视觉感官的刺激。”
“也是哦。因为这次说了不打开所有电器就会死……”
“不，警告人并没有这么说。”白昕祎立刻打断道。
“可警告里说了……”
“警告里只说‘已有二十八人因不停劝阻付出惨痛的生命代价，希望这一次，诸位一切平安’，但并没有说如果不打开电器的话具体会付出生命代价。”
“你这是强词夺理嘛。”
“不，并不是这样。因为我觉得，警告人或凶手根本无法逐一确认一个人‘是不是打开了所有电器’。年久失修、不能正常工作的电器怎么算？还有虽然能用，但找不到遥控器的电器又该怎么算？如果是装电池的电器，开启到一半电池用完了，又该怎么界定呢？”
突然想起了七里滨上的木造沿街商铺。卢叶山说傅须庭的咖啡馆在她出走后就关门大吉了，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回来开灯。
真是的！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想着那个家伙啊！她狂躁地抓了抓头发。
“前辈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吗？”看见她异常的举动，艾洛关切地问道。
“啊，不。没什么……”她红着脸顺了顺头发，生怕自己在后辈眼里像个神经病。
“所以前辈觉得，正因为凶手无法定义‘那些人百分之百地按照警告做了’才没有提及惩罚的筹码？”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不过……”
“不过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凶手又是怎么辨识穿绿衣红裤的人的呢？如果凶手把一定区域的人或物都转化为代码，并拥有能在短时间内处理这样的大数据的能力，那能识别那些人百分百开启电器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样的话，他至少应该公布一下百分之百开启的定义，以免误伤。”
艾洛笑了：“大数据吗？听起来像是程序员干的。不过前辈，你对于凶手怎么想？”
“我不知道，就像刚才说的，我猜不出凶手的目的。不过反社会人格的人做事或许本来就不需要目的吧。”
“你认为他是异能者吗？”
白昕祎突然一愣，反问道：“你怎么老是纠结于异能者呢？”
艾洛收起笑脸回答道：“我曾经的一个室友是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