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在他点头之后，周围闪烁着的流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相并而流的血河。
“之前看过我就不说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详细说，很没意思。”空华淡淡道，“在那个笨蛋死了之后，那个混蛋终于安静了一阵子。不过，他还算是聪明，懂得什么叫做伪造。笨蛋的死和死因不能为外人知道，自然地，更不能对外人说。所以，他将笨蛋的尸体放在冰箱里冷藏了一段日子。对学校则开了一张留学证明，原因是国外的某一所大学看上笨蛋，让他去就读。因为时间急促，没有来得及处理这边的事情。那时候，人似乎很蠢，所以没有发现这个借口是多么的荒诞，还很蠢的庆祝了一番。大约一个月之后，混蛋发现没有人疑惑笨蛋的去向了，终于开始处理尸体。他们将尸体一块一块的切碎，剁成肉末。因为冷藏原因，尸体没有发出腐臭。而后，他们用将笨蛋尸体的肉末煮熟。煮了很久很久，水不知道烧干了多少次，他们才罢休，将之倒入厕所，而后将锅洗干净，确认没有异味之后，杂碎，分堆分堆的丢在不同的垃圾处理点。”
“……他们？”
“阿，还有那个贱人。在混蛋先威胁强迫后跪地恳请和忏悔之下，贱人似乎是相信了他，很愚蠢的再度原谅他，并且，帮助他一起处理笨蛋的尸体。这种人，的确很贱吧！”空华淡淡的笑了起来，偏过头，看着暗流，“是吧，这样的人，除了贱还能用什么形容？我曾经在她面前比喻，如果说这个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贱人的话，那么她无疑是贱人之王、之后了！”
“……”
“至于我，我之所以没有被杀人灭口之类的，是因为自从笨蛋死后，我就不再说话。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一句话不说。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将我软禁在家里，学校里给我请了长期病假。半年之后，见我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才彻底的放心。而他们，为了彻底的安心，不时的模仿笨蛋的笔迹写信给笨蛋的朋友或者学校。伪造了邮戳，趁天黑无人的时候将信亲自送过去。”空华道，“其实我还挺佩服他们的。在那个年代，能想出这样周密谨慎的办法，还为之去刻意学习了英文和笔迹模仿，真是很罕见！因而，这一件事情，直到追诉期过了，还是没有被发现。”
“追诉期？”
“嗯，谁杀了人，如果没有证据无法将之送入监狱，就有一段时间给人取证和追诉。如果过了这段时间，即使是找到铁证，法律也无法惩治犯人。一般而言，追诉期时限十三年。但是，他们在此期间死了，所以无所谓追诉期的有效无效，也刻意当做是追诉期过了。毕竟，谁人也没办法去惩治死人吧？又不是神魔妖怪。”空华道，“能理解？”
“……嗯。”暗流点了点头，此刻，她脸上的血已经消失，现在的她，除了眼神空无之外，与入往生道之前无异。而那空无的眼神，即使是嘴角溢出的微笑，也减少不了丝毫。
看过她的记忆，他自然能够明白她所说的那些陌生名词。
她的记忆里有太多他所陌生的东西，无论是环境、语言与衣着等等，都非他以前所见过的。不论多少年过去，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即使是发生了，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之后的几年，日子十分的平淡。他们还是让我去上了学，没有继续软禁着我。也不知道是长期不说话的原因还是什么，我很少说话。周围的人都离我远远的，好像我是什么怪物。而混蛋，不打人了，就出去喝酒赌博。喝多了，就和外面的人打，但是每一次不是入院就是血淋淋的回家。贱人则在外面工作赚钱，养家糊口。至于她是什么工作我不清楚，有的时候上班，有的时候不上，多半都是夜里出去。有的时候她和混蛋一样，要么一身酒气，要么一身伤痕回来。只不过比起混蛋，她的情况显然要好很多。而贱人赚的钱，多半都被混蛋拿去喝酒赌博或者还债。贱人不给，就打。有一次，贱人为我预交了两年的学费，被混蛋暴打得两天起不了床。
我十五岁那年，混蛋在外面赌博，被人设计，借了高利贷。结果他还不了。贱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连利息都还不了。最后，他将注意打在我的头上。”空华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道，“那个年代和那个年代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尽做一些变态疯狂的事情。恋童癖就是其中一种。我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虽然十五岁了，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十一、二岁的人。十五岁生日那天，混蛋给破天荒的给我买了个蛋糕，给我庆祝生日。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将蛋糕吹了，就转身回屋。之后，他追到我房间里，嬉皮笑脸的和我说了很多话，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而后，他终于挂不住脸了，直接对我说出他的目的。当然，被我直接给赶出了门。而他，似乎对我有所求，也只能忍着。
第二日，他受了伤回来，原因是被借高利贷的人堵住了，威胁他说若是再还不出钱来的话，就将他的四肢剁掉，丢去喂狗，还捆在沙袋里，沉到江中。
回来之后，他就找工作受伤回来的贱人要钱。贱人起初不愿意，但是在他的祈求之下，给了他。可是，那一点钱，依旧连利息都不够。于是，他终于狠心下，不再放过我。
当我放学回来，他就直接对我说，让我去赚钱。我不是笨蛋，知道那个时候流行的是什么，更知道什么方法赚钱更多更快。混蛋说完目的之后，跪在地上求我，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他一巴掌拍了过来，又将我压在地上，撕扯我的衣服。当时，他似乎说的是“装什么高洁圣女，没有钱什么都不是！老子生你、养你到这么大，你是时候给老子报恩了！”
说完之后，他一边打我，一边撕我衣服，无论我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最后，他当着贱人的面……
而贱人，她在听到我的叫喊的时候，就起了床。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的看着，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后，她抱着我，痛苦的哭着，似乎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她并不在场。
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那段日子里，我彻底的见识到了。
混蛋在强暴我后的第三日，将我捆绑起来，带到一家偏僻的宾馆里，将我丢到床上。而他，一边咒骂着什么，一边抽着烟。直到一个四五十岁的肥胖老男人走了进来，他才嘻嘻的笑着，接过那个老男人递给他的钱，对我说了一句“要好好侍候”后，就关门而去。
起初，我反抗过，挣扎过，哭喊过，当然也求饶过。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越是这样，那些男人就越兴奋越激动。于是，我不再如此，就如同木偶或者死人一样任由他们摆弄。久而久之，他们没了兴趣，混蛋也自然没了生意。
他再度如同以前一样殴打我，不过，他打人有了技巧。不会打脸，也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和淤青，却足以让人痛得想死。打过之后，就让我跪在砖头之上。如果不跪的话，又是那样生不如死的殴打。
打了跪了，之后就是劝说。劝说不成，之前的又重复，还多加了一样：不许吃饭！水也不能喝。
每当这时，他都会扔下一句话：收拾不了你，老子就不是你老子！或者老子就不相信你骨头能够硬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那段时间赚了多少钱，但应该有很多。多到男人不再被放高利贷的人追，多到贱人不用出去工作。而贱人，终日呆在家里，对着我哭，对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她。因为她无法放弃混蛋，她爱他！
我觉得可笑，仅仅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就放任我沦落地狱。
之后，我昏倒了。不知道是痛昏了、累昏了还是饿昏了？总之，就是昏倒了。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我就不再说话了。这一次，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彻彻底底的不能说话了。
因为我反应，身价似乎也低了不少。混蛋依然没有放过我，廉价的将我卖出去，几乎是以猪肉的价格将我卖给任何一个需要发泄的男人！那些男人不是来寻享受的，只是需要发泄，所以不会在乎我的反应。
然后，有一天……”
空华还未说完，路就倏然停止。血河不见了，流光开始浮现。
“……这似乎是能够触动你的事情了。”暗流貌似幸灾乐祸道。
空华沉默不语，只是用死灰的眼看着那流光中出现的景象。
景象之中，是一间充斥着浮华之味的房间。房间之中，摆设十分简单，只有正中间的那一张床，十分的宽敞。床上躺着一个身着睡衣的少女。少女毫无表情、眼中是如死的灰色，身体一动也不动。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走入一个与周遭环境完全突兀的男人。男人气息十分的干净，干净到了透明的程度。
闻声，少女死灰的眼转动了一下，在看到来者居然是这样的人之时，眼中闪过疑惑和惊诧，但那情绪也如同流星陨落，片刻不见。
她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男人没有看少女一眼，但是，最后他停下了正欲解开少女睡衣的手，坐在她的身边，用一副考究的表情看着少女。
那一天，男人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离开。他只是温柔的用被子盖在少女身上，而后坐在旁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之后的每一天，少女都被带到这个房间，来的人依然是干净透明的男人。男人依旧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和少女说任何话。
回去之后，混蛋挥舞着手中一叠叠厚厚的钞票，夸赞她干得好！这时候，少女才得知，那个男人将她包下了，还与混蛋签了合同。合同规定不允许她再接别的客人，否则的话，就要赔双倍违约金。
混蛋自然不肯放过少女这颗活过来的摇钱树，准备找其他人的时候，却被那个干净透明的男人得知。男人以混蛋毁约为由，要求赔违约金。混蛋几番乞求之下，男人才放过他。并且警告他，如果再违约，赔的就不只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