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喝不醉，醉不了。

说起来，她空华还真不是什么洒脱的人。

“……我到现在才知道。”辰枫自嘲一笑。

本以为自己知道一些空华的事情，但这个认知在每一次遇见空华的时候就被打破。

或许，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辰枫再度的苦笑一番。

“记忆之中，你应该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才对。为什么这么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空华喝了一口酒，斜视辰枫。

“记忆之中……你……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空华毫不犹豫的打碎了辰枫的期望。

“……”

“只是隐约记得一个大大咧咧的人，那个人是你么？”空华道。

辰枫定定的看着她。

“不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

“噢，我忘记了！她是寒烟翠。”辰枫恍然，指着一旁喝着茶的寒烟翠，有看着寒烟翠指着空华，“她是空华，我的……朋友。”

空华放在杯子，慢慢的抬起眼，打量着寒烟翠。上看下看，左看又看，不时还点点头。

不知看了多久，她终于收回视线，拿起酒杯，慢慢饮下。

“哎，真是一个美人胚子阿！真美阿！”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色狼。”辰枫道。

寒烟翠无视她们，仍旧安静的喝着清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空华淡淡道。

“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那是怎么用的？”空华笑眯眯的反问。

“这个词是用在……”辰枫本想解释，但见到空华戏谑的笑容，了解了什么，道，“你在耍我？”

“怎么会？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

“嗯那好吧，我承认，我在耍你。”空华摊了摊手，坦诚道。

辰枫毫无受打击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但是，这种方式，多多少少的让她有点难过。

寒烟翠瞄了一眼辰枫，心中暗骂这只落水猪真笨，这么一点点小伎俩都能戏弄到她。

“话说，你找我何事？”

“……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给钱。我不免费当咨询师。”空华道。

“……”

“没钱么？没钱的话说一件能够逗笑我的事情来听听。如果我笑了，我就给你当咨询师。”

“……嗯。”

辰枫想了许久，慢慢地开了口。但是，无论她怎么说，空华始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连寒烟翠也一副困倦的样子。

辰枫叹了口气，心中无限沮丧。自己果然没有将笑话的天分。

又过了半个小时，辰枫口干舌燥。但空华仍然一脸无聊，她叹息一声。

算了，空华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自己又何必再继续丢人下去？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呵……”就在辰枫转身欲走的时候，空华笑了一声。

闻声，辰枫反射性的回过头。见到原本一直无聊者表情的空华笑着。笑声吟吟，如泉水叮咚，笑靥如花，如骄阳灿烂。原本并不怎么美丽的人，却因为这笑、这笑声而变得无比美丽，透露着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你……笑什么？”

空华笑了好一会儿，才打住。她喘了口气，拍了几下胸口。

“笑什么？我在笑你。”

“……”

“好了，你说吧，什么事？”

辰枫微微蹙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笑了。”空华缓缓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见辰枫依旧不解，她难得好心的解释，“你的笑话这些都不好笑，但你的表情很好笑。”

“……”辰枫无语。

空华端起酒杯，慢慢的合着。

她又说谎了。

辰枫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那表情也不好笑。但她还是笑了。只是因为，她那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拼命去做的样子，十分的可笑！

记忆之中的某个人和她很像。而她的反应也如同现在，除了觉得可笑，别无其他。

暗流说，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帮她恢复记忆。

她不在意。

记忆对于她而言，无关轻重。她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不安，也不会感到惶恐或者茫然。只要能够保留住关于少卿的那一段记忆，其他的都无所谓。

而她知道自己失忆，而且是选择性的失忆。即使如此，那定然是因为什么不想要记得，又何必去刻意恢复？顺其自然就好。更何况，她不相信暗流会那么好心。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空华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句话。

相对暗流，空华更喜欢冷霜。

冷霜就算是玩阴的，也玩得光明正大。不像暗流，玩阴的还想要用计博得别人的同情。纵使后者从效果来说，要比前者高明好几倍。

一想到冷霜，空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辰枫和寒烟翠都没有发现，只因被她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了。

冷霜……他给了那种药，让她如此的狼狈，如此的痛苦，这一笔账，是得找时间、找机会好好的算一算！

寒烟翠喝了一口茶，抬起眼淡淡的看了空华一眼，而后又垂下。

方才一瞬间的气息变化，让她凛然。虽然只是瞬间，但她不会以为那是幻觉。

那股气息，她能笃定是从对面的女子身上发出来的。前所未见的气息，即使是她，也不由地感觉到恐惧。

究竟是怎么回事？寒烟翠疑惑。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存在，那为什么会发出那样让人战栗的气息？！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但他讨厌你，你会怎么办？”

空华一惊，嘴角微微勾起，含笑的眼里带有如雾如烟的神色，看不懂那神色究竟是何意。辰枫只是本能的觉得那神色就意味着不怀好意，心中也在反省，来找她究竟是对是错？

没想到，饵这么快就出现了。本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周折，才有饵出现！

这个女子……真好阿，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

“昔影么？”

“……呃……”辰枫结舌，她没想到空华居然如此直接就说出来了。

“他有未婚妻。你知道的吧，那个很漂亮很有气质也很能干的女子赢诗。”空华道。

“我知道。”辰枫点了点头，“我还知道，你是故意的。”

“嗯，被你发现了。”空华貌似遗憾，却没有丝毫的遗憾之色。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本以为，以辰枫这般粗大的神经，至少要过段日子才会察觉。她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大智若愚？想到这里，空华微眯起了眼。

“今天。在遇见你之前。”

“你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来问你怎么办！你却问我怎么办？我如果知道怎么办，我何必来问你？”辰枫有些气结。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冲过去告诉他我喜欢他。”

“……你确定你没耍我？”

“我不确定。”空华喝了口酒，漫不经心道，“只是，我的方法不适合你。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不介意告诉你。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讨厌我的话，我会立刻掉头走人，将之抛之脑后，不再理会。”顿了顿声，深意的看了辰枫一眼，“你如果是来找参考答案的话，我已经给你了。”

“我……我要的不是参考答案，而是意见。”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你想怎么办？”说道“你想怎么办”时，空华近乎是一字一句，“但你非要知道我要怎么办。现在你知道我想怎么办了，那你呢，又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像你那么做。”

昔影……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争锋相对，水火不容。因为她的恶作剧，因为她的冲动，因为她的神经粗大，昔影十分的厌恶她。她不是不知道，一直对别人都温和着表情的昔影，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的明显厌恶。虽然只是一瞬间，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昔影平日不理会她，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对她十分的有礼。她知道，这是因为昔影的修养好。在她被困在昔影的房间里，昔影无视她，却没有怎么亏待她，那也是因为他的修养。她不会自大到以为，昔影是因为对她有所好感才如此的。

相反，昔影虽然对空华有着戒备，但明显的，昔影很欣赏空华。

以前曾偶然听到有人谈论空华，说空华这样完美的人——除了长相和身材，谁敢娶？

她懂得，太过聪明的女子，很不受男人欢迎。因为自古以来的大男子主义，让他们潜意识的认为女人就应该比男人笨，不应该比男人聪明能干。而且，如果妻子比丈夫能干聪明，丈夫很容易被人取笑，很容易自卑。从而，原本完整的家庭，也会因为男人的大男子主义而破碎。

但是，真正聪明的男人却不会如此。

真正聪明的男人，会找一个和自己能够匹敌的伴侣。即是一起生活的伴侣，又是能够相互依靠信任的伙伴，还是可以与自己相抗衡的对手。这样的伴侣，才是真正从聪明的男人所追求的。

而昔影，正是这样的男人。而赢诗，也正是这样的伴侣。哪怕是空华，也是如此。

虽然，空华在相互依靠信任这一点还有待商榷。空华可以依靠，因为她虽然是女子，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人，无论是智慧、才干、手段还是气势。但信任……空华太爱撒谎了。或者说，谎言已经是她的一部分。话中真假难分，让人捉摸不透。想要相信，却害怕转眼之间就被她的谎言欺骗。

“你喜欢这里吗？”空华突然问。

“嗯？”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还算可以。怎么了？”

“你如果喜欢上这里的人，就永远都回不去了。你可明白？”空华淡淡道。

“……！”

“虽然你很笨，但不至于笨到会以为昔影会跟你走吧？假如你们真的在一起的话。”

“……你不是也这样了吗？那个步云登月……你叫他‘相公’。”辰枫有些无力的转移话题。

“你懂什么叫做‘感情游戏’吗？”空华微微笑道。

“你难道是……”

“阿，我和他之间只是游戏，他也是如此。刹罗城虽然好玩，但不能随时玩。即使如此，不如找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玩玩游戏，什么都可以。这样既开心，又有趣，何乐而不为？”空华道，“说起来，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你可要保密噢！”说完，空华半眯着眼，一脸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