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不想要我讨厌，你就赶快说吧！”空华听六道轮回这么说，立刻收起了笑容，一脸不耐烦，“我才越狱，受了很多伤。小六，生病的人脾气会很不好，受伤的人的脾气更不好。”
“嗯嗯，我明白的，小空华，你别着急。”六道轮回摆了摆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色道，“我根本就不可能去幻影迷城。第一，去的话要召开六道议论，争争吵吵的要好多天。而起，如果去幻影迷城的话，六道轮回只能存在一个人格。”
“一个人格？什么意思？”
“怎么说才好呢？”六道轮回沉吟了片刻，“这样说吧，就是力量限制。我们六道轮回六个人，各自的力量不同。而且，力量不同于记忆，不可能共享。”
“嗯……”空华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某个黑暗之处，“我懂了，意思就是说，如果要去幻影迷城的话，其余五个人格就要暂时锁定，不得出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谁揍了，你输了，其余人也没有办法帮手，对吧？”
“非常正确。”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空华道。
“嗯，还有噢。城主如果去对方的城池，实力会减半的。”六道轮回道。
实力减半？这是在玩游戏嘛？！
这种游戏里面出现的限制条件，怎么在这个世界真实上演了？！此刻，空华有些怀疑，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是不是什么电子game迷。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纯粹是……
纯粹是恶趣味吧？就如将这个世界布置成这样，还设定了这样的规矩，那样的规则，以及种种不合理的条约。
“昔影也是？”
“如果他不是城主的话，就不会。”六道轮回道。
“……”空华耸了耸肩，这种委婉的说法，还真是让人容易接受，“还有呢？除了这十分麻烦、十分啰嗦、十分讨人厌的六道会议，还有别的吗？”
“有阿。还有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六道轮回并没有说出这个问题是什么，但空华就一脸了然。
“阿，罪剑阿……嗯……这的确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空华一脸苦恼，“怎么办？”
“小空华，你想到了这个问题。别告诉我，你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哎，拜托你，别‘小空华、小空华’的叫我，我会以为你何小五在交替出现，这可是会让我十分混乱的。”空华道。
“是吗？这一点小事就让你混乱了？”六道轮回一脸狐疑，“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了吧？”
“我真正的想法？”空华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将你的顾忌说完，还有，你的第二个问题。”
“顾忌嘛，没有了。”
“问题呢？”空华道。
“问题第二，你如何带我进幻影迷城？要知道，我一旦进去，昔影那家伙立刻就会知道。相信，我们走不了一百步，昔影就会拿承影剑来砍人了。”
“……”空华沉默了。
“怎么了？”
“只是觉得……觉得阿，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空华突然垂下头，一脸沮丧。
步云登月一笑，原本淤积在心中的压抑情绪减少了许多。虽然，他知道空华现在的样子，和强颜欢笑没有任何区别。这种情绪堆积得越来越多，有朝一日终会造成一些麻烦。但即使如此，步云登月仍然感到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这样想不对，但仍然控制不了。他喜欢这样的空华，哪怕是假的。而他，不喜欢她那一副平静、冰冷甚至是毫无情绪的样子，那样的她，会给人一种“死”的感觉。只是，他分不太清楚，这是心如死灰还是“死亡”。
六道轮回微微垂眼，半掩瞳仁看着空华。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如果说，是装作不知道的话，还就有一点麻烦了。毕竟，他不太喜欢在自己坦白的情况下别人还撒谎。
不过，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发生之后，自己会做什么？！
如果说，她是真的没有考虑到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如空华这种人，不可能连这种可能性都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是没有想到的话，真的太奇怪了……
而且，还有一件让他奇怪的事情。空华才从修罗院的刑牢里面“出来”——由恒远之与步云登月二人用武力带出，但也迟了。空华早就被施刑了，而根据修罗院遗忘的一贯行事作风，不将进去的人弄得半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但是，空华竟然没有事？！而且，一点伤也没有，真的是太奇怪了！
“那你现在想想吧！等你想好之后，再告诉我答案。”六道轮回道，“现在先回答第三个问题吧！第三个问题是，你要用什么办法救人道？天道可不是我们这么好说话的，这一点，你自己曾经亲身体会过，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是阿，曾经亲身体会过，那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当初我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我这一辈子，是绝对不会忘记那感觉的。”也绝对不会忘记天道，除非他死了。空华在心中补充。
为何空华不说除非她死了呢？原因如前所述，空华是不老不死之身，无论什么办法，都无法杀死她。
“那么，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嗯，想到了，不过，现在不能说。”空华道。
“不能说？那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六道轮回道。
“嗯，绝对能行的噢。”天道忌讳人道，这一次逮着机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找准点，哪怕是金刚钻石，都会如同豆腐。
“是吗？那你要如何才能够证实你所言非虚？”
“这个好办。、”空华道，“两天后不是要进行六道剥离吗？那时候，如果我能够阻止行刑，就证明我做到了，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就这样按照原本的轨迹形式，你也没有任何的损失，不是吗？”
闻言，六道轮回兮然一笑。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你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嗯，我从来不做吃亏的生意。”空华道。
“那么，我很期待两天后。”
“届时，如若成功，小六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去幻影迷城？”空华道。
“到时候，如果人道真的活下来了，我再给你回复，如何？”
空华莞尔，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颔首。
“那么，事先，你是不是要见见天道？”
“呵呵……”空华突然笑了起来，“小六，你为何这么善解人意？这样的你，让我如何不喜欢呢？”
“喜欢就不必了，只要别陷害我就可以了。”六道轮回半真半假道，“还有，如果届时我答应了你，你打算选谁去幻影迷城？”顿了顿声，“这是你提出的，应该将选择权给你。嗯……用你那边的话来说，这应该叫做绅士风度吧？”
“的确是，而且你将‘绅士风度’演绎得出神入化，发挥得也很好。”空华不住颔首，“至于我想选谁，等你决定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呵，是吗……”
刹罗楼。
两日后。
刹罗楼高约三十米，一共十三层。据说，每一层的用处都不一样，至于用在何处，空华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一点和无间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六道剥离是在刹罗楼的七楼举行。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对外公布，因此，观众只有两个人：空华和步云登月。
七楼的格局和一楼相同，只不过是摆设不同。最初的一楼里，摆设物品，应有尽有，但后来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就知剩下了一张骷髅长椅。还好能进去的人不多，否则的话，定然以为六道轮回很穷。穷得连家具都配不齐全。
而七楼，整体空旷，只有中央处布有一个大型法阵。如若六个六道轮回举行会议的时候所出现的六芒星法阵。
现在，六个主角已经登场了。
除了人道之外，他们都以各自喜欢的姿势坐在法阵之上。主角中的主角人道，则一脸呆滞的站在法阵中央处。
“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审判会议阿？”空华突然自言自语，“我最讨厌什么会议了。一开会就觉得不耐烦，所以当初专门找人为我开会。哎，没想到，现在自己不开会了，换做听别人开会。”说完，空华叹息了一声。
步云登月闻言，侧目看着一副无奈懒样模样的空华。这人在做什么？不是早知道会有审判会议的吗？
“为什么我听不见他们说话？”空华转头，询问着步云登月。
“六道会议是精神交流，外界看来他们是有嘴唇蠕动，如若在说话，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发出声音。”
“噢……原来如此阿！”空华微微张嘴，“原来是摆肉不卖肉，糊弄人阿！”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又这么奇怪。
又？！
不对，以前的话，空华不会这么说话的。不，是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她要说这些话，之前一定会铺成很多华丽的东西来糊弄别人。
昨日她和六道轮回说话也是。若是往日，他们一定会东拉西扯，扯拉半天也到不了主题之上。但是，他们虽然扯了一两下，却换成了六道轮回主动了。
本以为，昨天是因为才从修罗院里面出来，不耐烦所导致。但今日却……
有些时候，一两句话就足以洞穿真相。步云登月可以确认，他看不穿空华。在她中了诅咒之前也是，之后因此离开刹罗城更是。比起之前，她消失之后再度出现，她整个人就如同被笼罩在巨大而浓重的阴影之中，怎么也没有办法将她看清楚……
“我什么时候能听见他们说话？”空华道。
“不知。”步云登月道，“娘子，你和他说好了吗？”
“他？噢，你说的天道么？……嗯，这个嘛，算是说好了吧？”空华十分含糊的回答。
“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空华道。
步云登月看着她。
“别这么看我，他真的没怎么说。”空华一脸无辜，“天道那个人，不管什么事情，你能指望他能怎么说呢？”
“……”
他无法否认空华的话，天道在很多时候都是目空一切，谁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有在关于人道和他那些除了他本人以外，恐怕谁也不清楚的原则，连话都和他搭不上一句。但是，亲眼看着地狱道离开，天道出现的他，又在刹罗楼外等待了那么久的步云登月，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总不能让他相信，他们俩人就在哪里干瞪眼吧？
若是别人，他会相信。但天道，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被天道无视或者杀死的人，没有敢和他干瞪眼的人。
“难道就这么一直等着？”空华突然蹲了下来，撑着脑袋，“好无聊阿！好无聊阿——”
“娘子……”步云登月有些哭笑不得，面对这如若孩子撒娇耍无赖的人，他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一会儿吧，等他们谈完了，就应该要叫你。”
“是吗？”空华表示怀疑，“上一次他们开会，似乎开了很久。难道我就要等一会儿又一会儿的？所以说，我最讨厌开会了！”
“……娘子，你的耐心似乎越来越不好了。”步云登月道。
闻言，空华一怔一愣，微微张着嘴，讶然的看着步云登月。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看着在流光溢彩的法阵之中的六个如梦似幻、似真还假的人影，陷入了沉默之中。
“娘子？”见她突然陷入沉默之中，步云登月一惊。很久之后，她还是没有说话，一脸静默的看着前方。
“娘子？……空华？”
“阿，怎么了？”空华道。
“……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
“阿？你想问我怎么了吗？”空华道。
步云登月颔首。
空华盯着他。
“……”
“登月阿……”
“嗯。”步云登月道。
“你虽然对我发过誓要忠诚，但我只要要求你对我诚实、不背叛、不隐瞒而已。并不是让你改变你自己，一味来配合我。”空华幽幽道，“你如果丢弃了你自己，失去了你自己……这样的步云登月，我也不稀罕。”
“……空华……”
“有朝一日，我们总会分开。你去属于你的地方，我去我的归所。”空华侧头看着步云登月极美的脸，“从很多种意义上来说，我都很喜欢你。”
“……”
“有时候甚至想，有你这样的人一生相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你长得很美，我也喜欢美丽的人；你性格好，轻浮和风轻云淡的态度，也只是一种伪装，而我也喜欢你的这种伪装；而你，足够的强大，强大到我不会担心你会比我先死，也不会被谁人杀死，因为你是强大的人，而且也不是那种为了救人而不顾一切、甚至是不惜自己生死的人，对吗？”
“……”步云登月收敛起笑容，目光沉静，表情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你就在附和我。符合我的言行、思想和举动。”空华微微勾起嘴角，“你是想要以此来证明你自己的忠诚吗？”
“……不是。”
“不是？那是为何？”空华挑眉，“还是说，你不觉得你是在舍弃自己来配合我？”
“……”步云登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承认，我的确在有意无意之间配合你。最初是无意识的，之后才发觉。但这好似是习惯了的事情，即使想要改，也改不了。”
“噢，是吗？”空华拉长了声音，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想要配合我？”
“……嗯？！”
“你配合我，没有理由吗？”
“理由？”步云登月愣了一下，而后苦笑，“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空华反问。
步云登月沉默，怔怔然的看着前方。
法阵的光依然流溢，边缘上的人，不时的说着什么。站在最中央的人道，半垂着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哎！”空华叹息一声，“算了吧！随便你了。”
“娘子……”
“许多事情，不能执著。这一点，你应该很久之前了解了吧？现在，你何必再犯执著这一重罪？……执著，可是最不能够犯下的罪阿。”
执著……
步云登月也知道，执著是罪。若不然的话，自己为何会犯下那么多的杀孽？！虽说，对于刹罗城的人而言，杀人不算什么，无论杀多少人。但是……
他步云登月并非是刹罗城的人，他只是师父带到刹罗城的。而他，究竟是哪个地方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师父离开之后，他就知道，执著是最不可以犯的罪。最好的证明，就是师父。他追求了那么久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仍然执著的追求着。最后，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仍然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