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他很想要问一句，师父，你究竟要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了那个机会。
但是，当他从空华那里，再度听到“暗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所坚持了几千年的东西，在一瞬间出现了裂痕，欲要崩毁。
他所坚持的，不过只是一个“不”字。但是……
“我先过去了，他们在叫我。”空华道。
“呃……”步云登月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地狱道对她招手。
“你要过去吗？”
“嗯。”步云登月点头。
空华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步云登月笑了笑。这一笑，让步云登月停下了脚步，怔愣的看着她。
为什么……
心中不安的感觉开始蔓延。
从先前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异样。但步云登月并真正的明白那种不安的感觉究竟是源自何处。
现在，步云登月总算是知道了。
从方才到现在，空华就一副告别的模样。不，不是告别，而是永别。不然的话，他无法想出空华为何要说那一番话以及露出这样的微笑的原因。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空华。他预感，一旦走出这里，一切就真的开始趋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但是，他，拉不住了……
空华已经走出了他触手能及的地方了。
空华走上前去，才看清楚，法阵周围有一道淡淡的光，就像是保鲜膜一样，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她靠近之时，这一道光立刻消失。
“要坐么？”地狱道见空华走了过来，主动问。
空华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遍，见地狱道的确是坐在那骷髅长凳之上，但……
“这张椅子，你确定我敢坐？你确定我坐了不会出事？”空华指了指那张如若透明的长椅。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六道轮回道。
“小空，要不然，你坐我的腿上？”饿鬼道拍了拍他的大腿。
“……”空华无语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挫败的叹息，“我的错吗？怎么将你们教成这幅模样？一个痞子，一个流氓。天阿，这是对我惩罚吗？这是不是太残酷了？”
“……”
“……”
地狱道和饿鬼道一同无语。
pk第一回合，空华vs地狱道vs饿鬼道，空华完胜。
“我家相公教导我，要远离痞子和流氓，即使是我自己教出来的，也是如此。”空华摊着手，无可奈何着表情，“所以，小六、小五，不好意思哈，我还是站着。而且，现在似乎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嗯，说得也是！”
“小空，你想了什么好主意出来？”饿鬼道问。
空华不言，看向天道。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超过……”天道没有将话说完，但省略之话是何，在场的人，谁人不明。
只是，他们不知道，空华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天道居然答应她。
“是，城主大人。”空华恭敬道，“冒昧一问，请城主大人准备的东西，您准备好了么？”
“……”地狱道、饿鬼道、步云登月开始不适应，这么恭顺的空华，还真是让他们冷汗直流，甚至是，畜生道和阿修罗道都不禁的抽了抽嘴角。
“冷霜。”天道看也没有看空华一眼，微微启唇，道。
瞬时，冷霜出现在了面前。他还是如同当初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果然，不愧是昔日之鬼阿……
在空华感叹的时候，一旁听见她嘀咕声的地狱道小声的对她说了一句“这个世界，即使是普通人，几年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空华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地狱道，后者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要的东西，在门外。”冷霜不屑的甩了一句话给空华。
“那么，我能开始了吗？城主大人。”空华对天道说。
天道闭着眼，轻轻颔首。
空华再其余几人的注视下，走向了法阵中间。站在法阵中央的人道见到空华走了进来，惊愕不已。
“小三。”
“你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
“是吗？那就好。”一瞬间，人道脸上露出名为“释怀”的浅笑。
空华愣了一下，在微笑的同时，手轻轻握紧。
他，在关心自己？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一切若想要重来，就只能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吗……
呵呵，原来还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能够用这个词来形容的阿！
“谢谢。”空华道，“当初若不是你连续救我的话，我空华早就死了。”
“……一件小事而已。”
“生命在你眼中，只是一件小事？”空华故意歪曲人道的意思。
“不是，当然不是。”人道急忙挥手解释，那副焦急模样，就像是被人误会的小孩子，惶恐不安又惊慌失措，“我……我从不认为生命是一件小事。”
“是吗？所以你才不愿意去处理修罗院和妖魔壁的事情？”空华道。
“……”人道一愣，垂着头，“妖魔壁……破坏妖魔壁的话，不仅仅是刹罗城，连幻影迷城都会被吞噬。会有很多人……很多人会死。”
“是吗？”空华挑眉，“啊咧，你是说，如果你不去破坏妖魔壁，就没有人死了吗？”
人道不解的看着她。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妖魔壁，本来是囚禁妖魔的所在。那里有成千上万的灵魂在相互厮杀，只不过你看不见而已。每一天，也有不少人因为种种的事情被囚禁进去。你吃我，我吃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样厮杀，在那里无尽的轮回着。或者，你可以为自己找理由说，灵魂，并不是人！”空华笑道。
“……”人道震惊，失神了好一会儿，“不，灵魂也是人……那才是真正的人，人的真正的来源。”
“是吗？”空华勾起嘴角，人的真正的来源？哼，还真是可笑！这个人道，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天真。就和那个笨蛋女人一样，都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他们难道不知道，理想主义是要付出很巨大的代价的。这笔世俗所付出的代价要严重好几百倍。”那么，你还能说，没有人死了吗？”
“……”人道沉默，好一会儿才不甘的摇头。
“嗯，很好。”空华点了点头，“修罗院为什么想要解开妖魔壁，你知道吗？”见人道摇头，她继续道，“我可是知道的噢！”
“你知道？”
原本懒洋洋的几人，都认真着目光看向空华。就连闭着眼的天道，都睁开了眼。
“因为，妖魔壁里面有一个神！”
“神？！”人道睁大眼，看着空华。
神？！那不是传说吗？！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小空，你说有神明在妖魔壁里？”饿鬼道道。
“阿，据说有一个……不，应该是一个半吧？”空华摸着自己的下颚，转动着眼珠。
“一个半，什么意思？”地狱道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里面有一个半的神明噢！被你们当做传说中的存在并逐渐遗忘的神明！”说着，空华意味深长的看着冷霜。
冷霜目光如冰，锐利似箭。
“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神明？”畜生道问。
“不知道，可能是被谁关进去的吧！”空华道。
“关进去？哼，还真是神明。”畜生道十分不屑。
“你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消息。”天道问。
“偷听的。至于是什么地方，请恕我不能奉告。”空华抱歉道。
天道微敛眼神，危险之意，尽显无疑。
“你是想说，修罗院之所以如此，是想要将他们放出来吗？”地狱道道。
“有可能。”
“放出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空华摊手，“不过，有一种说法是，只要将他们救出来，他们就会满足救他们出来的人三个愿望。或者，如果他们心情好，还可以一直陪在其身边。届时，有神明相助，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说完，空华笑了。
实现三个愿望？这是穿越版的阿拉丁神灯吗？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好笑。
很明显的，空华是在说谎，但这个谎言，却被一些人相信了。此外，另外一些人，保持疑惑或者不行的态度。
她不指望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谎言，如果所有人都相信了，那就糟了。因为，那就意味着有一天要求证。而她能够笃信，这个“有一天”绝对是在万劫不复之前。
而他们相信，想必是因为那一句不可奉告吧！
他们都知道，她去无间阁，并且是被罪剑救了，带到无间阁的。因此，能够得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罪剑可是有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信息。
只不过，空华没有想到的是，有时候，谎言也会成为真实，而有时候，一些随意虚构、胡说八道的事情，也会成为真实。
直到很久后的某一天，空华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才惊觉，自己曾经的谎言，是多么的……多么的让人发笑。竟然真实的发生而来！
不过，这是后话了。
“三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地狱道十分感兴趣。
“据说是。毕竟，那可是神明阿！比你们早存在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存在，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所谓的神明创造的呢！”空华道。
“神明创造世界？”地狱道有些不可思议，“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神明可是存在得太久以至于被人当成了传说，更甚者是虚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哎，这里的神明真的是越混越回去了。”不像原本那个世界，不管走到什么地方，神明都在伴随着，佛祖、观音、上帝、湿婆神、梵天等等……虽然名称不同，但本质上无一例外的都是神明。
不过，也难怪，在原本的世界里，神明只是统治阶级的一种工具，无无能为力的人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因此被宣传、被传世，也是无可厚非的。
“怎么，你想要许愿吗？”空华道。
“许愿？”
“小六许愿阿？会许什么愿呢？”饿鬼道讪讪笑着，“会不会许愿娶一个漂亮的媳妇？”
“漂亮的媳妇？”地狱道一瞬间愣了，随即好笑着表情，“小五，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难道不是？”地狱道说，“我娶了媳妇儿，你们不是都有了媳妇儿了吗？”顿了顿声，“还有，为什么是娶媳妇？！”
“小空说的，人生最得意的三件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这三件事，前后两件我们都不可能。就中间这一件事情，娶个媳妇儿就可以完成了，不是很好吗？”
“你很想要？”地狱道说。
“不，我只是关心你，想给你娶一房媳妇儿。”饿鬼道就像是担心娶不到媳妇儿的父亲，担心无比。
“需要你假好心吗？小五。”
“小六，你不识好人心。”
“干脆，你们两人都娶一房喜服，等腻了的时候，还可以互换。”空华道，“反正你们都是一个人，一些事情就不会介意吧！”
“……”地狱道与饿鬼道皆哑然。
pk第二回合，空华vs地狱道vs饿鬼道，空华再胜。
“……有神明相助？呵……难道，没有神明，上天下地，就没有可能了吗？”畜生道不屑道。
“一切皆有可能，就看自己怎么做了。”空华嘻嘻笑道，“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吧！”
“嗯，也是。你继续。”地狱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空华感谢一笑，看着人道。
人道表情复杂，很显然，他是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之中。
“小三，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迎上人道投来的目光，空华继续道，“如果说，神明出现，为虎作伥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顿了顿声，不等人道回答，“成千上万的人，将会死去。到时候，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照样的罪无可恕！”
“……”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保持旁观态度吗？”空华道。
“……我，我做不到。我知道，即使我不去做，也有人去做，但是……”
人道抬眸看着空华，后者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自己软弱，但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看到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真的……”人道痛苦着表情，“而且，我又是个什么，凭什么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命运？！”
“……”
“我知道，你很失望。”人道又沮丧得如同考试失败的孩子。
“哎，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空华无奈的叹息。
人道看着她，她突然转变了态度，方才还咄咄逼人，现在却是万般无奈。虽然松了一口气，人道却更加的不安，好似她的无奈之后，还有更为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
“冷霜，将那些东西带进来。”空华道。
冷霜睨视她一眼，还是依言照办。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我要做什么，稍后不就知道了吗？”空华淡淡一笑，“小三，我要送你一个很棒的礼物噢。”
“华……？”
这时，冷霜突然闪现在了空华的面前。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空华。
“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多谢。”
“华，你……”
人道不解的看着空华，以及冷霜带来的人。
“我？小三，你是不是在疑惑我要做什么？”
人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我想给你上上思想道德课。”空华道，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就是给你看一些事情，给你创造一个契机，让你懂得一些事情。”
空华蹲在身，挽起左裤腿，抽出一直绑在那里的瑞士军刀。
她按动开关，刀刃一下子弹出。瘦长的刀身，明亮光洁的刀刃，一眼看去，就知道平日里保养得很好。
“小三阿，人都有自己所爱的、所坚持的。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仁慈，你纯善，这没有什么不好。不好的，只是这个世界还有你自己的身份。”迎上人道有些失神的目光，空华浅笑，“你是六道轮回，最强的六道轮回，手持着神剑，但却什么都不做。不做就算了吧，你还四处拖后腿。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但，那也只是以前了。”
“……”
“我很珍惜这把刀，所以我从不轻易的将它拿出来。除非真的真的忍耐不了，或者是气愤不已的时候，我不会用它来伤害人。”空华看着人道，“就如你一样，从不轻易拿出无魄神剑。你说，那是你珍惜的东西，所以不想要用它杀人，对吗？”
“……嗯。”人道道，“记忆之中有一段说，无魄神剑和我……不，是和我们六个六道轮回的生世与宿命有关。”
六道轮回其余五人都一怔，就连高傲、目空一切如天道；一切都不在乎如阿修罗道，都看着人道。
无魄神剑关乎于他们的生世与宿命？！
为什么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
而天道还想到一点，就是，为什么他知道？！为什么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