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瑹极不情愿地醒过来,她多想永远陷入到无止境的昏迷中,便再也不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然而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还是让她意识回笼。
“我熬了粥,喝点吗?”路郁坐在稍有一些距离的椅子上,问道。需要长期相处,就要留给温瑹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路郁试着让温瑹先习惯他的存在。
温瑹虽然朝墙角缩去,但是情绪还算平稳,说明路郁的策略是对的,路郁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另外,就是要给她言语的承诺,路郁斟酌着说道,“我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没有你的许可,我也不会碰你,但是我有一条底线,就是你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他缓缓说道,“如果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了。”
温瑹颤抖了一下,路郁暗骂自己混蛋,明明不想用这样的方法留住温瑹,却黔驴技穷。
路郁把粥端进房间的桌子上,就离开了房间。
本来应该直接把房门关上,让温瑹能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慢慢探索那个房间,但是路郁实在太想随时能看见温瑹,于是选择把门敞开,如他所愿,看是看到了,温瑹却一动不动,呆呆地一直看着那锅粥。
温瑹一直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怪诞的梦境中,那个人怎么会凭空就出现了呢,他又是怎么当上出租车司机呢?那是假的出租车,还是说他是一个假司机?奔逃的半路被掳掠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应该算是绑架吗?
疲累、压力、虚弱,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之后,温瑹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路郁似乎跟她说了颇为重要的几句话但是她根本没有听懂,就这样吧,事情再怎么样发生都无所谓了,她自我放弃地想着,若是他真的不愿放过自己,就把命赔给他,一了百了吧。
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物模糊地扭曲着,温瑹将自己裹成蚕茧状,斜斜地歪在床上,不管不顾地睡去了。
即使是温瑹已经睡着,路郁也仅仅倚在房间门口张望而已。
以前他们不止一次相拥入眠,对于路郁来说,那些都是难熬的漫漫长夜,却也是一个深入了解温瑹习性的重要契机,所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他爬起来,温瑹会被惊醒,什么时候才是温瑹睡得最熟的时段,什么时候去逗弄她,哪怕是捏住她的鼻子很久,她依然熟睡。
所以,现在还不是正确的时机。
路郁蹑手蹑脚钻入房间,把粥端出来自己吃光了,然后用更慢的文火又烧了一锅细粥,折腾一个晚上之后,明早温瑹不可能不饿的。
把门窗都锁好,钥匙收好,保证即使温瑹起来也走不出这个屋子,路郁才拿着换洗衣物迅速地冲了个热水澡,他拿了条新毛巾泡了热水,拧干了水轻轻地给温瑹擦脸,温瑹哼也没哼一声,他知道现在就是适当的时机了。
轻轻地将温瑹连人带被子拥进怀中,温瑹乖的像条蚕宝宝,没有哭叫,也没有暴走,路郁心里面有说不出的满足,像羽毛般轻盈地吻了吻温瑹的脸颊,路郁的眼泪差点要掉落下来,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哪怕是世界毁灭了,他们依然相拥在一起,也算没有遗憾了。
可惜,这个时间段也仅能维持一两个小时而已,路郁轻抚着温瑹柔软的长发,听着她悠长而深沉的呼吸声,心情渐渐平稳下来,非常手段只能是暂时的,他不想令温瑹再度受伤了。
“这是……”温瑹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上面有一盏白色的吸顶灯,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缓慢地爬起身来,昨晚的情形一点点在记忆中被唤醒,温瑹闷声抱住头,一阵紧张的恐惧感席卷而来,窗外的天气仿佛此刻的心情,晦暗的天空下淅沥沥地落着雨点,凄风苦雨中失去生气的树叶湿答答地黏在一起,天地间的万物都浸淫在这湿冷冰寒的严酷天气里。
温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关闭的房门外似乎静悄悄的,温瑹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逃走呢?
温瑹轻轻地拉开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路郁可能就在外面,但是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高大男人,她还是忍不住手一抖,“啪”地把房门关上。
“小瑹……”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路郁的声音。
温瑹把房间里唯一能搬得动的一张椅子顶在门背后,她也知道这样的抵御得毫无效果,然而她控制不了自己,她还把自己也弄到了椅子上加重砝码,然而,贴着门的背脊,就这么被轻轻的敲门声震动了。
“我知道你在听,”路郁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着,“现在你可以不开门,也可以不看我,但是,我们迟早要面对面,需要谈谈以后的事情,”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那之前,你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把粥放在门外,我会去另一个房间,你尽可以在屋里活动。”路郁轻咳一声道,“不过,门窗我已经反锁了,你不用费心想着怎么出去。”
温瑹在屋里开始咬着手指。
“对不起……”路郁低声说道,“不过,我无法让你离开,抱歉……”
温瑹停止虐待自己的手指,仰头靠在门上流泪。
哭够了,怨恨够了,人还是有最本能的需要,比如说肚子饿,比如说上厕所,温瑹揉着通红的眼睛,从门缝里确定外面空无一人,才悄悄地打开门,瞅准了一扇貌似洗手间的门,迟疑着往那儿无声地走去。
一旦主动走出那扇房门,温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缩在房间里那么害怕,虽然还是很戒惧另一扇紧闭着的房门,但是她仍在厅里面逗留了一下,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居民楼,跟以前蔚蓝小区的格局差不多,与路郁之前的住所有所区别,这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家具什么都很简单,但是铺着淡蓝色的格子桌布,摆放着油绿的玻璃花瓶,花瓶里的水清澈透亮,意味着各种清新的居家气息。
温瑹把所有的门窗和锁扣都确认了一遍,就算她会缩骨功,她的头也是穿不过铁艺窗花的。
房间的门外放着一个小砂锅,温瑹摸摸从昨晚上就没有进食的肚子,把粥端回房间,关上门,慢慢地吃起来。
印象中,路郁并不喜爱也不擅长烹调,然而这锅粥却煮的极为用心,水与米粒的比例刚刚好,不太稠,也不太稀,每一粒米经过慢火徐徐的热力,都一一绽开为花的形态,而正是文火的长时间熬煮,米粒的糖分也被充分释放出来,在口里会渗透出大米特有的甜甜的味道。
这绝对不是在楼下大排档随便买来,又或是豪华食府里面加了特殊配料而熬得连米都看不见的有价商品。
温瑹一点点地吃掉白粥,竟然也吃完了。虽然很饱,胃也很舒服。
然后对着用过的食具,心里挣扎着,洗还是不洗……
温瑹默念了一遍,餐具是无辜的,我和餐具没有矛盾,就又探出了头观察客厅的环境。
两分钟后,温瑹在洁净的水龙头下冲洗餐具,水很冰,不像温瑹家里装置了自动出热水的设备,温瑹苦笑,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可怕,由奢入俭难,习惯了热水,这样洗餐具还真有点受不了。
“放着我来洗,水太凉了。”路郁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温瑹手一抖,幸好没把餐具摔了,她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继续把手里的活儿做完。
该来的始终要面对,温瑹搓搓冻的发红的手掌,给自己加油。
路郁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温瑹从一开始就不敢正面看他的脸,她选择坐在另一边的双人沙发,而且还是距离较远的那一头。
路郁轻叹了一口气,将一个物件从茶几推往温瑹那边,“拿着吧。”
温瑹下意识拿起来,触手温暖,竟然是一个充好电的暖手宝。
“天气太冷,洗洗涮涮的事情我会做,你注意身体。”
路郁仿如最体贴的丈夫一般闲话家常,让温瑹觉得毛骨悚然。温瑹默不作声,不知道路郁又在盘算什么,天知道他最擅长编织美丽的布局,暗藏的却是令人粉身碎骨的陷阱。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了……”
“为什么?”温瑹的手指绞在一起,拒绝道,“不可以。”
路郁揉了眉心半天,才问道,“要怎么样,你才同意我们一起生活?”
温瑹低着头,“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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