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新的一年又到来。元旦过后,北海王苻重来到皇宫,亲自向苻坚辞行。
苻坚再三挽留道:“兄长来到长安才一年多,还是在多住些日子吧。”
“陛下日理万机,臣留在长安也不能为陛下分忧,所以还是回到幽州为陛下戍守边境,幽州军务繁忙,我还是早些回去。”
苻坚叹了口气:“那也好。明天我亲自为兄长送行。”
阳平王得到奏报,立即找丞相王猛商议此事。
“景略,我刚刚得知北海王向我皇兄辞行,明天要回幽州,他若回到幽州,日后必定谋反,所以我打算与丞相一起去面见天王说明此事,决不可让北海王离开长安回到幽州。”
王猛眉头一锁:“可是陛下一向对北海王宠信有加,他肯定不会听王爷您的。”
“就算他不听,我也要说。丞相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王猛淡淡一笑:“王爷但有所请,景略无不相从。”
苻融会意地笑了。
当天下午,丞相王猛和阳平王苻融就赶到皇宫。
听完弟弟的话,苻坚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阳平王,王丞相,你们这是小题大做了吧?仅凭北海王府的下人掩埋刺客尸体就推断北海王是他的主人,甚至还说他与已死的淮阳公勾结,简直是无中生有。北海王早就禀告朕了,他的部下几月前发现了刺杀你的刺客铁掌人,在抓捕过程中刺客负隅顽抗被杀死,他的部下怕你多心于是自作主张把尸体掩埋了。没想到你还是多心了,并且一直跟踪监视他。阳平王,你怎么不相信自己的亲堂兄,反倒一直相信那些造谣中伤我们兄弟感情的谣言?”
苻融脸色一变,皇兄的表现竟然跟王猛事先预料的一模一样。
王猛拱手作礼:“陛下,不管怎样,不能让北海王离开长安,他一旦回到幽州必会谋反,麻烦就大了。”
苻坚大怒:“丞相,你怎么也跟我六弟一样糊涂?我大哥是拥立我继位的头号功臣,他又怎么会谋反?真正谋反的是桓叔夏这样昆仑派的漏网之鱼,你俩现在不想方设法抓捕桓叔夏这个昆仑乱党首领,反倒在朕面前一再造谣中伤北海王,实在太过份了。”
看到他勃然大怒,苻融和王猛都沉默了。
停了片刻,苻坚又道:“阳平王,听说去年在刑场之上桓叔夏用王鉴、梁成二位将军作人质,威逼你们打开城门放他们逃走。北海王坚持不允,宁可牺牲二位将军的命也绝不放虎归山。但你最后还是答应了桓叔夏的要求,放他逃出长安。全秦国的人都知道你宠信桓叔夏,你曾放言谁敢伤害桓叔夏半分,就折断谁全身关节。你那天在刑场之上是不是有意放走桓叔夏,你宁可纵虎归山,也要保全他一命?”
苻融面色苍白,静静站着不发一言。
王猛大惊,跪拜在地:“天王,那天在刑场之上,桓叔夏手下劫持了王张二位将军,臣既不想二位将军惨死,也不想放昆仑乱党逃走,所以自作主张和桓叔夏达成协议,只要他赢了邓羌和张毛二位将军并且放了王鉴、梁成,就可以离开长安。臣也没想到桓叔夏武艺惊人,邓羌张毛二位将军联手也不是他对手。所以最后只好履行诺言放他们走。此事与阳平王半点关系也没有。请陛下责罚景略而不要迁怒于阳平王。殿下是您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啊。”
苻坚脸色稍缓,看了一眼弟弟,道:“阳平王,丞相如此尽力为你开脱,你就一点也不为自己分辨吗?”
苻融淡淡答道:“臣弟无愧于心,无愧于皇兄,也无愧于秦国,所以也没什么好分辨的。”
苻坚冷笑了一声:“无愧于心?难道是我这个皇兄错怪你了?几年来你宠信桓叔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全秦国无人不知。你一直坚称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医生。直到刑场上他摘下面具,你才相信他就是隐藏多年的昆仑派掌门人。这难道不是大错吗?”
苻融脸上失去了血色,终于俯身跪拜:“臣弟看错桓叔夏,请皇兄责罚。”
苻坚自嘲地笑了笑:“阳平王,你这还是头一次向我主动认错,从小到大你自负聪慧绝伦,惊才绝艳。从来不肯主动向人低头认错,包括我这个皇兄。”
苻融低头不语。
苻坚冷冷道:“阳平王被伪装成太医的昆仑派逆首桓叔夏所蒙蔽,识人不明,罚俸一年。免去所担任的司隶校尉一职。”
王猛一惊,抬头道:“陛下,司隶校尉担任京蓟要务,责任重大,满朝文武中,非阳平王不能胜任啊。还望陛下三思。”
苻坚冷笑一声:“哼,朕知道丞相与阳平王关系最好,但不用如此抬高阳平王吧?难道满朝文武中,除了阳平王就没有别的人材了吗?我看张毛将军忠君爱国,可以胜任此职。”
王猛脸色是大变:“陛下,张毛虽然勇武过人,但毕竟是武将,而且已经成为阉人——”
苻坚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张毛将军成为阉人还不是被桓叔夏害的?桓叔夏用铜锤砸伤了张将军下身,导致他不得不割去阳物保命,张将军为国尽忠到如此地步,为何不能担任司隶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