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轰地一把推开了门,其气势好比捉奸,“两位在干嘛呢?大早上的关什么门?”
王允立于旁侧行礼道:“臣前来送玉器于陛下。”
董卓很胖,很怕热,一屁股坐下把玩着那些堆在桌子上的玉器,说:“什么好玉器,也不给我送送?”
王允惊讶状,“难道是小厮没有送到?允也派人送往相国府上了。”
董卓点了点他,“你个变色龙,还真知道讨好人。”看了半饷,觉得没什么新颖的,一眼瞧见了天子手上握着的玉佩。“这个好像不错的样子,陛下不如让给我看看。”董卓笑道。
刘协怕董卓怀疑,就算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的把玉佩交了给董卓。栩栩如生的猛虎,与温润的玉石相结合,雕工细致。
董卓笑道:“好玉,却是好玉。只是不知道王司徒拿这玉莫非其中有什么秘密要图谋吗?”
王允大惊状,跪下来对董卓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相国大人的眼睛啊。允确实是有所图谋,犯了欺瞒之罪,还望相国大人海涵。”刘协双手背后,暗暗握紧了拳头。
“哦?但说无妨。”董卓对王司徒的这番言论很是好奇。
王允拿起刚刚写的字,呈给董卓:“允是为了她而来的。”刘协缓缓地放下拳头,松了口气。
董卓眯起眼睛,并不是很认识字。“什么…蝉?这是谁?”
王允继续道:“貂蝉小姐,她是我府上的义女。”
董卓大笑,“哈哈,你个老头子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收什么义女,还不如给我做小妾,我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相国大人误会了,此女我见之可怜,便在小的时候就收她入我府上,家中不孝无后,对貂蝉金贵地养着,养出了个怪脾气,什么非皇室豪门不嫁。相国大人你看看啊,我这再怎么宠她,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捡来的丫鬟,哪有什么皇室豪门看得上?今日是小女十七岁的生辰,我特地过来想与陛下讨门亲事,欺瞒小女的身世,真是该死!”
说完王允对天子重重地磕了个头,天子没动,象征性地表示知道了,一脸禁欲与淡然的表情将刚刚激扬的神色深埋在心里。这么多年来,刘协早就习惯这样的转换了。
董卓倒是先扶他起来,嘻嘻哈哈地道:“那你女儿,漂不漂亮?”
王允愣了愣,还是违心地说道:“粗鄙得很,否则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董卓没好气地松开王允,“那算了,本来还是打算给我再加一房小妾呢。”
王允尴尬地笑了笑,就先告退出去了。看着王允离开的背影,董卓若有所思状。
“还来下棋吗?”董卓指着早晨的那把残局道,原本是想着他会拒绝的,却没想到刘协冷冷地应了他一句,“来。”
“哟,小皇帝,你几时打赢过我。”董卓谑笑道。
刘协低头看着黑白子,“总是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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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允离开了皇宫,心中绷着的弦才终于放了下来。急令打道回府,翻看诏书后,是一夜未睡,在屋内反复辗转,没有计策可以真正实施,与他交好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没有实权的文臣。“你们都可以死,可朕不能死。”这句话却像一个横刃竖在王允的心中。
天蒙蒙亮,王允再将诏书反复翻看,他觉得皇帝说的很对,他不敢保证姬如幻就能打败董卓。在董卓的那日朝堂上对姬如幻的判定更是让他犹豫不决。对于姬如幻来说,杀董賊不成,领兵远逃便好,可如果他们输了,暴怒下的董卓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拿着这张素娟,王允感觉自己就好像拿着大汉的未来,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倾覆整个汉室。
终于,一夜未睡的王允趴在书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传报孙侍郎来拜见,门吏知道孙侍郎与司徒大人向来交好,不敢阻拦,孙侍郎直接入书房中。看见王允伏倒在书桌上睡着了,袖口下压着一张素绢,微微透露着“朕”字。孙侍郎大惊,偷偷地取出来翻看,将素绢藏于袖口,唤醒王允。
“亏王司徒还睡得着!”
王允猛然惊醒,低头一看,诏书已经不见了,冷汗滴落。结结巴巴地对孙侍郎说:“你在胡说什么呢?”
孙侍郎正然地说:“你想要杀董卓,我要去首告你!”
王允一把扑倒他,惊叫:“你如果这样,汉室便亡了!你忘记昨天董卓怎么对你的吗?”
孙侍郎噗呲一笑,道:“我与你开玩笑的,我祖宗世代都吃着汉朝的俸禄做汉朝的臣子,怎么会效忠董卓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孙侍郎从袖口拿出素绢,交给王允。
王允如获至宝,将素绢藏匿于宝盒中。孙侍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弟,以后可长些心眼吧!”
王允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我都是半条命踏入棺材里的人了。昨天董卓把你赶了出去,你就不生气?”
孙侍郎叹了口气,“那能怎么样?燕小乙所代表的是董卓的利益。董卓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安。且,我知道,为了汉室,我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我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那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呢?”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等死的好。”孙侍郎握住王允的手腕,“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否则你是不会有这诏书的。”
王允沉沉地点了点头,“我打算立一个义状,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在此立名,愿舍弃三族的利益,以死报国,如有泄露,天打雷劈。”
孙侍郎应允,取一副长长的白娟,两人书下契约。
“还有一件事,”王允说道,“若事情败露,切不可说此昭的事情。”
“为何?”
“我们可以死,唯独天子不能死!”王允正然地看着孙侍郎,苍老的脸上常年的迟缓已然不见,显现的,是年轻时的决绝、勃勃战意。
“我们可以死,唯独天子不能死…”孙侍郎喃喃道,反复念着这句话,就好像听到一句极美的诗词,反复回味咀嚼。孙侍郎好似忽然顿悟一般,叫道,“好一个我们可以死,唯独天子不能死!可见王司徒对报国的忠心!”
“将军吴子兰,与我私下相交甚厚,他也是个一心报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