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公与世子得了消息赶到厅堂时,国公夫人已经带着余欣儿洗净了脸,在小客厅候着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闹什么?”景国公这几日忧心朝中动向,又刚与世子商谈到深夜,熄了烛火歇下没多久就被吵醒,心下正恼怒不已。问了来传话的婆子,那婆子只说大小姐要寻短见,被夫人拦下,夫人请老爷和世子速去给大小姐主持公道。
“爹……”余欣儿素来最怕严厉的父亲,这会儿听见父亲言语间似乎颇为不悦,只怯怯喊了声爹,又委屈地流下泪来。
景国公夫人抬手替女儿擦了擦眼泪,瞪向景国公道:“老爷,欣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个做父亲的到底管是不管?”
余庭岳见气氛僵硬,忙出口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什么天大的委屈。”
“还不是你招惹进来的。”景国公夫人训斥了儿子,又让佩儿将今晚之事再说一遍。
佩儿跪在厅堂中间,将此间之事又向景国公和世子复述了一遍。
听完佩儿的话,景国公沉了脸。
“老爷,家宅不宁,你有何打算?我看那侯府少爷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他是要搅和的我们全府都鸡犬不宁才甘心。”
景国公夫人转而又对儿子道:“你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我都不管,甚至你冷落正妻我也不曾多加约束。偏偏你还要将人带进府里来,还是个这番光景。没吃着羊肉,却惹得一身骚。”
余庭岳被母亲呛得脸色难看:“是他们主动上门说亲的,而且儿子原先看他也确实是清风霁月之姿。哪里想到宣威侯包藏祸心。”
“现在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由着他在府里作天作地?即便是太子的人,也断没有如此欺负人的道理。你们若是怕料理了他触怒太子,那就由着我这老婆子请了诰书,去太后宫门前跪着。”
景国公夫人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虽无实权,但到底是下了诰书的,不能无视。第一代景国公追随太祖开疆拓土,战功彪炳,多次救太祖于危难之中,是本朝唯一一位世袭罔替的国公。
景国公夫人若是请了诰书往皇宫那么一跪,多少双眼睛看着,内宅小事就演变成前朝之事。
景国公叹气道:“胡说,诰书是可以随便动的吗?况且此事闹到宫中,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国公府出了丑事,你让欣儿以后如何嫁人。”
景国公夫人原本也只是拿话激他,现在见丈夫语气松动,上前问道:“那你待如何?”
“庭岳,你带人将那小子拘来,若是此事当真是他做下,我绝不轻饶。”说到最后景国公将茶盏狠狠磕在桌上。
此时已近四更天,余庭岳带了两个家丁前往西跨院。平安睡在外间,听着门外有响动,刚起身到院子里准备开门,就见世子带着人直接踢开了院门。
“世子爷,深更半夜的,这是何意?”
余庭岳沉着脸并不答话,倒是身后的两个家丁拿了绳子嚷嚷道:“叶少爷呢?快叫他出来,老爷有请。”
叶辰月听着响动,穿了外衣出来,看着这阵仗,知道必然是有事发生。
叶辰月倚着门框,淡然道:“世子,不知道国公爷半夜相邀有何要事?现在已是半夜,若是辰月有何不敬之处不如待得天明,我亲自去请罪领罚!”虽然嘴上说着请罪,但叶辰月语气丝毫没有示弱之意。
“你做下这等丑事,还有心情睡觉?”余庭岳黑了脸。
“丑事?倒不知是何丑事,值得世子半夜三更大动干戈。”
余庭岳瞟了眼在场的家丁,知道此事不宜宣扬,便道:“去了自见分晓,来呀,捆了带走。”
叶辰月并不挣扎,由着他们缚了双手,倒是如闲庭漫步一样走出去。
平安跟在众人身后喊道:“少爷,少爷。你们要对我家少爷做什么?”
叶辰月回过头,给了平安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道:“莫急,你且回去休息,早点起来煮粥,昨日你偷懒,肉糜都没煮透,记得要先放肉糜再放青菜。”
余庭岳听得此言,却无意与他多言,只推了叶辰月一把道:“煮好一点,说不得这便是你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餐。”
平安原本见少爷成竹在胸,现在又听得余庭岳这话,刚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提起。
叶辰月未再出言交代,跟着三人去了前院。
到得前厅,余庭岳遣走了那两名家丁,亲自押着叶辰月进去。
叶辰月虽然被绑着双手押着进门,但身姿挺拔,脚步坚稳,神色自若,丝毫不见狼狈之意。
景国公夫人见此情形,心下不喜,又听到女儿哭泣,更是恼怒。“叶少爷,你好歹也是侯府出生,自小读的四书五经,听的圣人教诲,竟然敢在府里行此无德之事。”
叶辰月讥讽嘲笑道:“圣人教诲也没教人三妻四妾,留恋男风啊。”
国公夫人被呛得心中大怒,这是在说世子行事荒唐。
“叶辰月,你对欣儿犯下这等无耻之事,竟还大言炎炎,死不悔改。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余庭岳哪里被人这番指桑骂槐过,当下恼羞成怒,便喊了下人欲要动刑。
叶辰月不疾不徐道:“且慢,却不知我犯了何等无耻之事?要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听得此言,余欣儿捂着帕子躲在国公夫人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你做下的事,我都羞于启齿。”
叶辰月看着余庭岳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说清楚罪状,如何定我之刑,你们是想滥用私刑?那还何必装模作样提及圣人之训,直接寻了由头将我处理了便是。”
“好,好,好。”景国公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今日便与你辩个明白,莫让人说我余府仗势欺人。”
余庭岳看向跪在地上的佩儿,出言道:“佩儿,你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再说一遍,我倒看看他还如何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