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叶先生正是太傅出家后所收的俗家弟子。父皇此前服用的丹药,一半是道长炼制,另一半正是出自先生手笔。连道长也称赞先生是青出于蓝。”
明宗皇帝更是高兴:“道长真是这么说?那这位徒弟可是不简单呐,怎么又会嫁给景国公世子呢?”
宣威侯在听到太子提及叶辰月时便暗道糟糕,此时又见皇帝问话,面上发红,出列道:“回陛下,臣这儿子,呃……他自小便跟随清风道长学医,与臣……与臣……,呃臣这儿子有自己的主意,臣也不好多加干涉……”
夏云起暗笑,也不戳穿宣威侯这一番磕磕巴巴的解释,对皇帝道:“父皇,叶先生曾随师傅到过南方,发现那里人多患一种疾病,入睡时容易抽筋,浑身疼痛,且精神萎靡。”
明宗皇帝疑惑,道:“这是什么病症?这么多人一起患病,朕不记得江南巡抚有上报过此等疫病啊。”
夏云起摇头道:“父皇,这不是疫病,只是因为人吃的盐太少,或者多日不曾食用有盐的食物所引发的。叶先生询问病人后得知,当地官府限制了百姓购买官盐的数量,原本一个三口之家,一年需要一石官盐,可官府只允许他们买半石甚至更少。”
“竟然有此事?”
刑部尚书道:“陛下,琼州二十余万石官盐运往吐蕃,这个缺口太大了,江南盐运司不敢扣下朝廷拨给其他州府的官盐,只能在自己的地方动手脚。此事,臣已经在奏表中写明了。”
明宗皇帝点点头,示意夏云起继续说。
“叶先生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与清风道长商定后决定顺着江南盐运司史正昌这条线追查下去。最后叶先生也发现史正昌与景国公的秘密,可是景国公是一等公爵,除非有铁证,轻易动不得。正巧余世子上门提亲,叶先生为了江南百姓无奈之下只得亲自以身试险,佯装嫁入国公府,伺机寻找证据。此案初露端倪时,景国公等人开始转移官盐,毁灭证据,叶先生怕错过良机,便设下巧计,引得景国公暴露,并邀儿臣替他做个见证。”
当下,夏云起便将叶辰月如何用自己引开景国公亲自犯险,又如何设下巧记引了景国公亲自打开暗格当堂说与皇帝与众人听。
“好啊。”明宗皇帝拍手道,“此人不但医术了得,还心系百姓,更难得是智勇双全,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样的人才,怎么没有入朝为仕,替我大夏分忧呢?”
“这……这……”宣威侯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犬子自小研究医术,心思多用于此了,才学方面恐怕比不得旁人。”
“叶侯爷这可就谦虚了。”夏云起朗声道,“我与先生虽然相识不久,可先生之所学,实是经国治世之道。可惜先生为了查明真相,嫁入景国公府,无缘参加明年的春闱。”
“诶,用人材不当拘泥于此。”明宗皇帝道,“用不着等明年,他若真有才学,朕招到御前一试便知。”
夏云起心道就等这句话了,面上假装惊喜道:“父皇要赦免先生吗?”
明宗皇帝笑道:“此人愿意以男儿之身委身下嫁,更是孤身犯险,此等忠勇,朕非但不株连,还要褒奖他。”
大夏律定,谋判之罪主犯处绞刑,从犯流行。
景国公及世子余庭岳、靖阳伯、庆阳侯还有史正昌五人判绞刑,父母妻儿流放三千里。其他所涉官员也依法严办。
叶辰月孤身犯险、巧计取证有功,皇帝在传召后亲自考较,特封其为礼部员外郎,从五品。
“少爷,你看看,歪没歪?”
“嗯……左边往下一点,对对,诶,过了过了,再上一点,对对,好了好了别动了。”叶辰月往外走了几步再转过身,仔细端详了道,“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容旭走进院子时,叶辰月和平安正在收拾房子。皇帝亲封了叶辰月为从五品员外郎,又赐了住宅,虽然因着官阶不高,宅院比较偏僻,也不大,只是个二进的宅子。可是也把平安乐坏了,总算离开了景国公府,也不用回宣威侯府,他平安终于从小厮熬成了大管家。
“叶先生。”容旭对着叶辰月行了个礼。
“哎哎,你这人怎么进来的,不知道要先敲门吗?”平安怒冲冲地跑过来。
“我?我直接走进来的啊,我看大门开着。”容旭一脸莫名其妙,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平安指着容旭的脸道:“皇宫门也开着,你也这样随便进吗?”
“能啊,我有腰牌。”
容旭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气得平安要呕血。
东宫就在皇宫里啊,自己是太子的侍卫,当然是可以随意进出啊,东宫正三品羽林军统帅容旭,一脸无辜。
“平管事,快去催催厨房,老爷我的鸡蛋羹做好了没。”叶辰月做严肃状,一本正经地道。
容旭看着叶辰月递来的眼神,心下了然,退到院子的月亮门下对着平安做了个揖:“平管事,我找叶大人,有劳平管事代为通报。”
平安一脸算你上道的表情,领了叶辰月的差事要去厨房,临走前还抱怨道:“还是叫少爷好听,老爷什么的,听起来就老气横秋的,不好,不好。”
送走了嘴碎的平安,小院可算清净了。
容旭从怀中拿出一封拜帖,双手递与叶辰月道:“先生,六月初六,太子殿下邀请先生一叙。”
叶辰月接过拜帖当即打开,上书六月初六,杨柳湖畔,诚邀先生同游云云。叶辰月疑惑道:“之前在景国公府门第复杂,太子殿下都能随意翻墙而来,怎么到了我自己这小院子,反而客气起来了。”
容旭垂下头,恭敬道:“殿下说先生已是朝廷命官,需得以礼相待,不能坏了先生府上的门风。”
叶辰月拱手道:“请转告殿下,下官一定准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