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的距离,不上远,但绝对不上近,尤其是在这种大雪封山的情况之下。
好在陈楠的体力比较之前好太多,勉强还能保持自己的速度。
一路上,他不断运行太虚真经吐纳,让自己的下丹田四穴生成新的元力,刺激新开的那十窍开始运行。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恢复比之前好,新生成元力的速度也比之前更甚一筹。
以心法修炼从来分五心朝天的坐修,还有动静之间不断的走修。
坐修又称静修,有天盘,地盘,散盘三种坐姿,最忌打扰,胜在修炼效果甚佳。
走修不拘泥于形势,胜在修炼时间充裕,只要你醒着,便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向来两家修者为此争论不休,但只能是各有千秋,一天下来,若只是单用一种,效果其实相差不大。
陈楠对此倒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实际上大部分的元修两种修炼方法都在用着,只分喜好,不分憎恶。
陈楠更喜欢的是走修,可能是因为和他是一名乌鸦有关,身为一名刺客,不知道手底下沾了多少以坐修修炼的元修的血。
纵然坐修之地找得再好,藏得再深,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也许就是那一疏,就能要了你的命。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怕了,便也逐渐养成了行动呼吸之间搭配协调的走修习惯。
之前跟在王家公身边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声惊呼,倒是让陈楠长了个心眼。
他一直搞不清楚金翅鸟种在他印堂之中的那枚金色的火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被那个人临死前的一声惊呼一提醒,顿时便醒悟了过来。
这金色的火种,难不成也是一种神通?
可是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过神通元修的神通还能有两种的啊。
印堂穴只有一枚,按道理来,神通也只能有一种,若是有两种的话,且不彼此相互影响,会导致神通使用不出,长此以往免不了产生摩擦,严重的话,印堂甚至会因此成为废穴。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陈楠曾经问过白虎,可白虎也不出个所以然。
还好目前看来,两者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冲突,倒是那金翅鸟的火种在不断吸收着凝烟,壮大己身。
凝烟可以随着时间恢复,陈楠不心疼,金翅鸟种在印堂之中的火种在使用之后并没有恢复,如今有了恢复手段,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毕竟那金色的火焰看上去应该是金翅鸟一族特有的,论起杀伤力,还在凝烟之上。
提心吊胆了许久,后来想了想,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能给它带来什么变化,也只好看开了随它去。
换个方面来讲,多了个手段没准这还是个好事,毕竟他和白虎算是金翅鸟一族的恩人,那金翅鸟的残魂也不像是要害他的样。
一路走着,一路练着千丝。
临行前,陈楠问起徐若水用的那是什么武技。
徐若水聪明绝顶,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打她便不曾见过除了摄魂之外的任何功法武技,这千丝还是她博览群家自己悟出来的一门武技。
由此也可见徐若水天赋何其之高。
既然是自己悟出来的,又不是徐家的武技,便没有那么多的忌讳,陈楠想要,便也传给他了。
直到练上了手,陈楠才能体会到这门武技的精妙。
之所以叫千丝,是因为不管是之前那扁锥形的红芒,还是后来变幻的几种兵刃,都是由其中成千上万的元力丝构成。
以元力化丝其实并不算难,但难就难在如何组合这些元力丝,让它们如臂指使的同时,还能保证坚韧与锋芒。
徐若水很完美地把这两点同时结合在了一起,她把传统的元力丝细分为三类,就像是一棵大树,一者为主干,一者为枝干,一者为树叶。
若要细的话,那长鞭之上的锯齿,便是由叶片构成,其中奥妙,不可穷。
得此武技,陈楠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别看千丝仅仅只是占了一个变幻的优势,但在陈楠身上,却比之前的四象指或者是天魔隐更加适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人而异,千丝在陈楠用来,却不是之前的那副红水晶的模样,反而是暗灰半透明,不仔细看甚至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丝毫不起眼。
他越用越是顺手,越用越是喜欢。
正当此时,前面转了个山坡,陡然露出来一片平地,平地远处显出一团火光。
陈楠眼神一凝,心里知道怕是已经到了地头。
浑身激荡牵丝的元力逐渐平复湮灭,下丹田鼓荡的四穴归于平静,陈楠贴着地面,运行天魔隐,整个人逐渐扭曲,阵风吹过,仿佛鬼魅一般消失在风雪之中。
一行共有三十七人,领头的那个中年人面如重枣,方脸阔口,目不怒而自威,一身实力深不可测,想来便是那倒霉催的王家公的老爹了。
陈楠紧紧贴着树干,整个人就像是一根枯枝,只剩下一双眼睛缓缓移动着,他仔细打量着剩下来的那些人里面还有哪些硬茬。
紧紧跟在中年人身边的是四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光头大汉,看他们的模样,全身肌肉虬纠,赤着上身,皮肤在雪地里面散着古铜色的光,想来定是实力不凡的体修。
还有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他的额头笔直地拉到上嘴唇,鼻梁之上似乎经过及时的治疗,只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刀疤,那嘴唇却变得跟个兔一样,露出两颗发黄的大板牙。
除此之外,剩下的那些人基本上与王家公哥带去的那些人一样,都是些四五窍的下人。
那些下人站得有些分散,包围着一处光秃秃的地面,想来就是那座荒坟。
王家公的老爹此时正坐在一张锦绣织成的布墩上面,四个光头大汉分四面站在他的身边,那个疤脸的中年人斜倚在离荒坟有些远的一棵云松上面,看模样似乎对坟里面那人不怎么感兴趣。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荒坟前面本来用作烧纸钱的火堆重新加了点枯枝,被点得更旺了一些,堆得有一人高,照得周围明晃晃地。
看情况,供品香烛什么的也都上过了,这会儿,众人在这里也是在等追人去的王家公的消息。
虽去了这么长时间有些奇怪,但锦袍中年人却不怎么担心。
那个盗墓的贼不过也只是四五窍的蝼蚁修为,家里的奴仆即便单对单对付不了,去两个也差不多了,何况跟着儿共去了足足二十多个。
王家的奴仆实力均衡,强在战阵,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别是四五窍了,换个十几窍的高手过来,也指不定能挡得住那二十几个人。
紫嵊坡也就三大家族强势一些,这荒郊野岭的,其他两大世家知道那公哥是他的儿,怕也不敢动,除了那两家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什么魑魅魍魉过来。
也就是那贼实力太低了一些,提不起他们出手的兴致,不然的话,让薛家四兄弟或者疤随便去一个,还不是一伸手的事情。
红面重枣的中年人一边闭目养神,让手下人替他轻轻敲着腿,一边在心里头想着。
一旁站着的薛家四兄弟向来以顺序命名,原本的名字倒是被人忘了,这会儿许是夜寒了,站得有些不耐,薛大朝着自己几个弟弟使了使眼色,薛二走上去,贴着中年人的耳朵问道。
“老爷,少爷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都有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要我们兄弟去找找他?”
锦袍中年人心里“咯噔”一下,他睁开眼睛,看着远方那颗逐渐斜下去的月亮,本来不怎么担心的那颗心被得有些打鼓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朝着那边倚着树闭目养神的疤脸叫道:“疤,过来。”
“哥,什么事儿?”那疤脸中年人似乎一直都在假寐,听见叫声,马不停蹄便走了过来。
“你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要不然你受累,去找找他?”锦衣中年人试探着问道。
“就这事儿啊?”疤脸咧了咧嘴,透过上嘴唇露出的黄牙更多了一些,他似乎是笑了笑:“在这儿能出什么事,要不然让薛老大他们去,犯得着麻烦我么。”
锦衣中年人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盗墓的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到的时候出来,你,这会不会是其他两家给咱们设的套?”
疤脸中年人心中撇了撇嘴,心道,你那个废物儿也就你自己当个宝,其他两家眼睛里哪里会有他。
但面前这人终归是自己的义兄,面上还是不能这么的,他想了想:“另外两家也就算了,我就怕家里的那些人……”
锦衣中年人眼神连闪,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哪能啊。”疤脸中年人摇了摇头:“我要是得到消息能不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一,你想啊,这趟这个差事又轻松,在老爷那边也能落个体面,多好,其他几房不眼红?难保给你上点眼药。”
眼看锦衣中年人的面色似乎越来越难看,疤脸连忙又道:“不过大哥你放心,我看他们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你,哪里敢当着咱们兄弟的面动真格的,我这就去把大侄找回来。”
锦衣中年人点了点头:“事不宜迟,这样,你带一半人过去,铺开了找,尽快找到那臭,没用的东西,让他抓个人都办不好!”
“行,你放心,等着瞧好吧,抓到是谁捣鬼,看疤爷我不弄死他!”疤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射出饿狼一般的光。
荒坟旁边顿时乱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根树枝轻轻抖了抖,陈楠抖落在自己身上的雪花,悄悄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了现在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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