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那抱剑年轻人笑声温和爽朗，干净清澈。
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就像是无形之间被人喂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小孩儿顿时安了心，他把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
“玄甲军的内部试炼，每十年都有一次，和席卷整个玄甲洲的宗门气运之争，其实是一前一后。”
“但每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玄甲军试炼在先，有人说这其实是玄甲军与那些宗门抢先争夺玄甲洲的气运划分，但当初和我说这些东西的人说，那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只是玄甲军想让整个玄甲洲的人知道，他们一个玄甲军，抵得上整个玄甲洲的宗门世家。”
“我……那人还说，这不过是他们炫耀武力，耀武扬威的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玄甲洲的人都说那些宗门所争夺气运的手段玄妙，其实是因为他们不曾见到玄甲军的试炼细节罢了。”
“玄甲军的试炼，历年都在不朽城这四座卫星城中轮流举行，其实也就是玄甲军四大家每隔十年各举办一次罢了，为的是个公平，怕举办的那些人心里起了什么私心，做什么手脚。”
“说到四大家这各自修建的卫星城，就不得不提到四样东西，听说是四大家各自的镇族之宝。”
“其他三座卫星城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座白虎城里面放着的，听说是当年公羊家用来镇压白虎凶戾的一座九层宝塔，也是玄甲军这次的试炼之地。”
“玄甲军的试炼，每次都不尽相同，但大体都算公平，换汤不换药，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又是之前的那些争斗。”
朴素衣物的小孩子放开了讲，讲到哪里是哪里，却一直没有提到重点，那背剑的少年忍不住便问道：“那你知道玄甲军试炼一般细节如何么？”
少年一直不曾开口，如今这甫一开口，便让朴素衣物的那小孩儿为之一愣，心里想着，这小哥哥说话声音可真好听。
背剑少年不曾开口催促，小孩儿自己却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方才脑子里出现的那个念头，一时间竟然有些讪讪。
“具体细节的话，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次那些参加试炼的人都会被放入一个小天地之中，比如这次的小天地，便是那座镇城宝塔。”
“我们自然是看不见那些人的表现的，但不朽城自然有人会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然后就会为此列出一个榜单，那个榜单是给我们看的，好让我们知道里面的那些人实力高低，表现如何。”
“九层宝塔的话，听说一层比一层的奖励要更好，第九层的话，有玄甲洲近十年来所获得的最好的宝物，但听说第九层也从来只有一个人能踏足。”
“类似养蛊。”那抱剑年轻人率先说道。
背剑少年嘴角牵了牵，表情淡然，没有说话。
抱剑年轻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个侃侃而谈的朴素衣物的小孩儿，轻声问道。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朴素衣物的小孩儿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努力把他的样子记住：“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猫儿。”
不等抱剑年轻人开口多问，小猫儿便又把一旁的弟弟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还没有起名字，他们叫他小虎头。”
抱剑年轻人眼睛微微一眯，便好似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可以叫我公孙，这个小哥哥你们可以叫他陈楠。”
“好的。”小猫儿很是郑重，小大人一般挺直了胸膛，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虎头学着哥哥的样子，跟着点了点头。
那个自称公孙的抱剑年轻人便很真诚地笑了笑，揉了揉小虎头的脑袋。
通了名字，关系便从陌生人稍稍变得熟悉起来，小猫儿好奇问道：“公孙哥哥，你们不是不朽城的人么，为什么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公孙坦诚相告：“是啊，我们不是不朽城的人啊，我们是万里迢迢为了这次试炼赶过来的。”
“呀，你们赶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场试炼的么？那么远啊！”小猫儿忍不住惊叹道。
“是挺远的，但是有些事情，哪怕再远，也是要去做的啊。”公孙对这两个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出奇地有耐心。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啊？”小猫儿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个不停。
“我们是从渡口坐青翼凶禽过来的啊。”公孙站着说话俯身觉得腰累，小猫儿抬头也不舒服，他索性蹲了下来，看得一旁的陈楠有些无语，很想提醒他一声师兄注意形象。
“青翼啊，那一定很厉害，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青翼呢。”小猫儿又是一阵赞叹。
小虎头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歪着头，衔着自己的手指，听得很是认真。
“你还小，没有坐过青翼很正常啊。”公孙出言解释，不紧不慢。
小猫儿点了点头，一旁的小虎头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却听背后传来一道粗鲁的声音：“让开让开，一群土鳖，青翼都没见过，挤这么靠前做什么，找死啊。”
陈楠本来听得乌云密布的一颗心好不容易变得舒坦起来，听到这声音，顿时又变得糟糕起来，他面色一寒，眼神一冷便要动手。
却见公孙不着痕迹地站了起来，挡住了陈楠出手的轨迹，朝着说话的那人笑了笑，双手护着小虎头和小猫儿让开了一条路。
那人看着公孙手上拿着的那柄断剑，又看见他很明显的示好模样，神色更显恣睢，很是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大马金刀地走到最前面，挡住了小猫儿和小虎头的视线。
小虎头忿忿不平，小猫儿眼睛之中更是满是愤恨之意，看着面前的身影，恨不能就这样咬上去。
公孙拖着他们两个，和陈楠换了个位置，继续与两孩子聊天。
“小虎头，你方才想说什么的啊？”
孩子不愧是孩子，很是轻而易举的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小虎头连忙欢欣应道：“我以后也要去坐青翼。”
“我回家让我爹给我养一头青翼，天天坐着玩。”
“养一头青翼？”公孙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那样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挤到前面的那人闻言扭过头，鄙夷地发出一连串的古怪笑声：“这小孩儿是你家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好一点，免得回头得罪了什么人，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还养一头青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看连火焰马都养不起吧。”
陈楠眼神一凛，心头怒火横生，向前踏出一步，便要出手。
却被公孙拦下，低声与陈楠淡然说道：“忍忍算了，小猫儿和小虎头还在呢，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别吓着他们了。”
不想，公孙好意，却被那人看作是服了软，气焰更加嚣张。
他一扯衣袖，回头对着陈楠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怎么着小子？你还想动手？一个背着柄破烧火棍，一个抱着个断剑，两个不着四六的东西，还想学人行走江湖？裤子脱了毛还没长齐呢，回去买两柄像样的剑再说。”
“老子说你两句怎么了？还不乐意听了，好话难听不懂啊？他娘的下次老子说话，给我好好听着，听好了，听真了，别回头给忘咯。”
陈楠这下是真的怒了，他忍住气，瞥了一眼小猫儿和小虎头，低声叫道：“师兄！”
公孙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多看了一眼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小虎头，和刚刚昂起头一脸执拗的小猫儿，轻声道。
“你等下还要去试炼，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公羊家的人指不定等着你犯什么错呢，若是因为这么个家伙把你试炼的名额去掉了，不太好。”
陈楠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那人依旧出言不逊，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就差没有顶在公孙脑门上指指点点了：“把你们家那两个小杂种看好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听见他们两个说话，更不像看见他们两个，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公孙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笑得那人心里头莫名一寒，紧接着便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似乎是为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情绪而感觉到羞愧，那人一手往公孙胸口推过去。
公孙微微一闪，把小猫儿和小虎头送得离这边远了一些。
“他娘的，还敢躲！”
那汉子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下子推了个空，踉踉跄跄之下，感觉面上更挂不住，骂骂咧咧就要往公孙那边凑，却听耳边有玄甲军士叫那些参加试炼的人入场。
那汉子一边走着，一边心头好奇，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接着便是魂飞魄散，双腿软成了面条一般，整个人连战都站不稳。
却见方才那个被他大肆嘲讽的背剑少年，那个似乎还要听面前这人话的少年，大踏步往说话的那玄甲军士面前走过去。
正愣神呢，面前却突然响起了一道一改之前与两小孩说话的温和，尽显霸道的声音：“你待如何？”
那汉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您……您老安康。”